第4章 救助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吁”烟圈伴随着一团雾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慢慢推散开去。教堂高亢的歌声和冰雪世界璀璨夺目的烟花将夜晚的庆祝氛围推向了高潮。

北国，哈尔滨。圣诞冰雪节已经拉开了帷幕。

白池弹弹手中的中华烟蒂，扔在地上用鞋底使劲踩了踩。小星火在雪地里发出滋滋的声响。他看了眼手机上的那串熟悉的号码，单手扶额。那是---- 肖有才的号码。

“呵~”白池长吁一口气，恨不得将肚里的酸苦一股脑倒出来，无奈，成年人的世界不谈眼泪，更何况像他这样的“爷”。

扭开银质狮头酒壶盖，他猛地一口灌进伏特加。

“他妈的，带劲儿！”他呼了一把嘴，鼻端竟结了一颗冰珠。

“兄弟，对不起啦！”白池使劲拍了一把吉普车头，无奈的靠在车身上跟腊月的挂肠一样邋怂着。他抬头望向远方。远处夜空中正噼啪闪烁着“happy christmas”的字样，在那耀眼璀璨的烟火之下，人们尽情的欢呼着。而这厢寥落的身影就像油画下角一团黑点，与这一幕雀跃欢欣格格不入。

”我的儿子啊……“

手术室门口挤满了前来认领伤患的家属。有的痛哭流涕，有的哀嚎，有的在地上打滚，更多是包裹着胳膊、脑袋的男男女女。

李贤惠穿梭在拥挤的楼道里，不自觉地开始浑身发抖。自从老公离开，流泪心酸的日子她都扛了过来，什么难事儿没料定过，唯独这次，她没谱了，是彻底没谱了。

“妈！”一个趔趄没稳住，李贤惠身子一歪，几乎眼皮都要翻上去了。许蓉一把搀住婆婆，这个时候，身边抓着一个人，总比没有强，即使是他们平时水火不容。

经查，叫肖有才的病患正在术中。据说是大出血，一根钢管刺穿胸肋，伤了脏腑，断了三根骨头，头部重创。正在全力抢救。一听这描述，就知道伤的不轻，还很重。护士说，能否活，还不好说。李贤惠一下晕了过去，硬是被抬到一旁的病床与车祸伤患挤在一处打着点滴。据说，像她这样的家属，今晚已经接待了好几波了。没一个省心的。

只有许蓉努力保持清醒，攥着手瑟缩坐在手术室门口，恨不得将腿上的皮包抠出一个洞来。

“滴滴滴滴……“

“快！大出血，赶快输血！”

心电图开始剧烈起伏。翻开肖有才的眼皮，瞳孔有些放大。

“轰……”

肖有才突然蜷缩成一团，只觉心脏被狠狠拉拽，魂魄有些离体。嘴里的火腿肠伴着白沫一下被吐了出来，

“爸爸，你看小猫咪怎么啦？”小男孩，扔下筷子就跑上前，顾不得脏，直接抄起猫体。

“这是哪儿？”肖有才一边摸索着，一边往前慢慢探了出去。这里，似乎万籁静寂，黑漆漆，除了他自己的怯生生的呼唤声什么回应都没有。他竖起耳朵，直觉告诉他，这里没有墙，很空旷。

渐渐的，前方似乎有一队白影摇摇晃晃的。太惊喜了！肖有才两眼放光，觉得有望了，兴许自己能得救了！

等靠近，一群各色穿着的人正排着队往石桥上走，相当有秩序。桥头还有两个穿着黑色套装的男人正在交头接耳，时不时还在手上的发光物件上戳戳点点。

“你干什么的？”

“谁？！”

那二人转过脸，浓重的黑眼圈，白墙似的的脸，眼神空洞无神，近乎电视剧里的“僵尸”。

“僵尸！”肖有才惊掉下巴，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还没来得及反应，“嗖”的一声一股莫名的力量一把将他拽出那副画面……

“心电图稳定了！"守在监控器旁的护士汇报了一声。

“继续手术。”

……

这厢，急救室门口，花建国焦虑的来回踱步，看的季美珠心慌意乱。

“别走啦！我都要烦死啦！" 季美珠太阳穴突突直跳，眼泪漱漱不停。自从儿子花伯纳被推进手术室，已经3个小时过去了。剧烈撞击后摔落在地，如果能有口气出来，那也是老天开恩。后半辈子，花建国决定不再唯物，一定吃素参禅好好感激老天。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与那边的煎熬比起来，这边，浓密毛发的小肚子，正十分有节奏的轻缓地跟随着收音机里的蓝调音乐上下起伏着。

“你们放心。这猫啊只是有些肠胃炎，耳螨，和破皮擦伤，估计是长期饿肚子，突然进食太猛，出现了呕吐现象。“ 白大褂，是个约莫二十多岁的高瘦男子，模样清俊，温柔的看着小男孩和男人。

“太好了！”小男孩欣喜的拍拍身旁男子的胳膊，用满是祈望眼神的看着他。

“你们要不要收养这只小猫呢？”白大褂试探地问道，似乎看透了小朋友的心思。

“爸爸，我想要小猫咪。”男孩拉拉男子的衣角，祈求的用那双扑闪灵光的大眸子盯着男子。

" 好吧！先带回去看看！如果你妈不乐意收拾，到时候不同意可别怪爸爸啊！”犹豫了好一会儿，在白大褂和小男孩的共同注视下，男子做出了回应。

“嗯！”男孩跳了起来，显然对于这样的决定感到十分兴奋。

“呼~”烘干机的风迅猛席卷着肖有才的全身，热烘烘的。等它再缓缓睁开眼时，镜子前的它还是吓了自己一跳-----那只猫，包括小屁屁，被一览无遗的看光了。

“它是只可爱的小英短哦！”白大褂对着镜子微微一笑。“才1岁的弟弟哦。”说着，他用食指勾勾肖有才的下巴。

灰黑的短毛从头到脚，均匀而密集，身形消瘦，侧身还嶙峋透着肋骨。与平时视频里的活宝们比起来，肖有才自觉自己真的和“可爱”两个字搭不上边，甚至还有些丑陋，只有那双眼睛---- 一只蓝色，一只金色，透着一股子精明和倔强。

它抻了一下身体，足足拉长能有十多公分，这样的延展度，真是令它惊奇。

惊奇之后便是绝望，肖有才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皮囊里，还光着腚？为什么自己的躯壳还在和平医院躺着……

“对! 和平医院！”一个激灵让肖有才收了魂。刚才那一幕惊恐，它顾不得。现在当务之急是去医院！

这么想着，想着，“喵~”它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站在体检台边的几个巨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