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是谁？

“呜~”一排哨鸽在夜幕下呼啸而过……

”好美啊~“

去他的KPI，去他的达标，去他的贷款……

肖有才，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由，仿佛所有的烦恼、焦虑、愤怒统统都释放殆尽。准确的说，是一种难以言状的欢欣与沉醉。他从来没有以这样的角度好好的，安静且享受的看过这座他日日庸碌苟且的巨大城市……

“嗖。”

还没等肖有才好好享受一番，一道无形的巨力一下将肖有才往地面拽去，速度仿佛转瞬。片刻后，他睁开眼，咽了两下口水，大脑还嗡嗡作响。他晃晃脑袋，环顾四周。前方，远处，模模糊糊间看见一群人正排着队，整整齐齐地上车。

“咦? 他们的衣服怎么这么灰暗啊……” 肖有才皱皱眉疑惑着，定睛一看，那不正是自己乘坐的中巴车么？

“哎，等等……”等等我这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肖有才发现有点不对劲。怎么他听见的是“喵喵喵……” 

“哪有猫啊？” 他缓缓低下头，发现身上的深蓝色西装，变成了黑兮兮毛茸茸的“外套”？还有……他抬起手，伸出的不是那再熟悉不过的指节分明的大手，而是一只糊着干泥和油污满满的毛爪子，指甲缝里还有黑黑的垢。一阵酸嗖味直冲鼻尖，他别开头，刚想张嘴叫，却发现嗓子里发出的竟是嘶哑的“喵”声。

远处， 队伍末尾，一个挎着菜篮的大妈在灰蒙阴沉的薄雾中看向了肖有才。她脸色灰白，露出一抹阴森诡谲的笑，似在召唤着他……

一股逼人的寒气噌的从尾尖蹿至脑门。毛炸了！肖有才彻底蒙圈了……

与此同时，三十米开外……

“啊……嘶……”年轻女子揉揉眼，强撑起身子。她试图抬腿，却发现双腿被一个沉重的铁机壳压的死死的。啪嗒……啪嗒……鲜红的血迹顺着额发往下滴落，与地上那摊暗红色的血迹融为一体，带着温度，慢慢扩散开来，流向路边的排水沟。机油、燃烧后的皮革、散落的零碎衣物……如胡乱勾兑的颜料遍地狼藉。

浓烈腥臭和燃烧的化纤味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刺鼻的味道。紧接着，救护车的嘶鸣声、手机的闪光灯将这里包围……

“呜呜……”不知道为什么，一股酸楚委屈从胸腔喷涌而出，继而嚎啕大哭。花伯纳的哭喊声很快引起了救护队的注意。人们齐心协力，推开铁皮，将他从下面拉了出来。

“还好，小姐，你的腿没事！只是有点轻微擦伤……”消防员说道。

花伯纳正准备酝酿更大的情绪呢，突然“小姐”二字给了他脑门当头一棒！

“等等，小姐？”

“对啊，美女。放心，你现在很安全，没什么问题……”

“美女？！”

“嗯，对啊……”

止住抽泣，目光下移，V字领下，油污血迹污染的衣服隆起……“是……胸？！”晴天霹雳，花伯纳的眉毛拧成一股麻花。

“美女，美女？你没事吧？ 护士，这儿有位女士你们得赶紧过来检查一下……”

“嗡……”耳鸣嗡嗡作响。

花伯纳赶紧摸摸胸前。确认了！没错！手感柔软，弹性极佳，36C罩杯；往下两侧，腰围70cm! 积攒多年的游泳圈变成了凹凸有致的曲线？！……

“怎么会？" 双唇打架，脸色煞白，花伯纳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小姐、美女！快来啊！”

“快！那边有伤患！”

白衣天使们冲了上来，摸摸美女的额头，仔细打量她的全身。而她，如抽了骨的软体动物任由他们摆弄着。

“小姐，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头疼么？能听见我们说话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花伯纳痛苦的捂住耳朵，大喊一声：“你们都给我闭嘴！"

说完，她发疯似的拨开人群，往那摊血迹冲了过去！

许是时间过的有点久，鲜红的血迹有些发黑，尤其是和汽油混合在一起，在傍晚的路灯下竟折射出光来。

花伯纳一瘸一拐，停在血泊边。目光由呆滞变为惊恐，继而变成失神。

“啊”如鲠在喉。耳里只剩下轰隆隆的心跳声。

“喂，美女她怎么啦！”一旁的消防员用手肘戳戳身旁的小护士。他从没见过如此胆大的人，车祸了，还能冲到一线再一饱眼福血腥场面。要知道，正常人别说看了，光闻见那味儿，就能吐出前年的饭来。

“呃……”怔愣半晌的小护士被打断思绪。“哦，那，那是受惊过度！！”

黑漆漆的“镜面”中倒映出一张满油污血迹的女子的脸。旁边，一个灰黑色的脑袋，竖着两只毛耳朵，探了出来，伴随着的还有它那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睛，瞪得滚圆。

与身旁奔来跑去忙碌场景相比，这区区不到一平方米的区域，只剩死一般的沉寂……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这不可能！”花伯纳拼命抹着脸上的血迹和污渍，揉搓脸庞的轮廓。原本英气的眉目，变成柳眉大眼，蓬乱长发。“我……我是男的，这不不是我！不可能！绝不可能！”撕心裂肺的呐喊只活跃在体内，她张大嘴，上气不接下气。

“不！不！怎么会这样！我、我刚才、刚才是上车！对！上车回家！怎么会变成……”五雷轰顶！噙着泪，肖有才胡乱抓着脑袋上的毛发，无奈，一双手硬是无法攥紧，摊开只有一团厚厚肉垫。“我、我是人！是人！是做梦！一定是！这不是我！不是我！”它疯狂摇晃脑袋，再试图定睛从“黑镜”中望去，依旧是不变的毛发，闪着幽光的圆眼、和纤长的胡须！

“天呐！救命啊！救命啊！”肖有才疯了！一切都无法用科学来解释。就算再倒霉，也不该是中了这种惨绝人寰的“六合彩”啊！

“啊！啊啊啊！”花伯纳鹅颈拉的老长，终于，千言万语包括所有复杂的情绪全都汇成一个字迸射而出。用仰天长啸来形容也不为过。

“喵呜~”伴随着的，还有那凄厉绵长的叫声……

如果你中了一亿六千万，又被偷了，你的心情是如何的？此刻，肖有才和花伯纳的惨叫，大概正是这种无以名状的绝望、悲愤和灼急！肖有才是多希望老天听到他的求救，但似乎，老天听不到一只猫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