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死相别

李竹兄妹已至城门前，李竹回身抵挡，李梅去开门。一道剑芒袭来，两人齐齐撞上城门，口吐鲜血。

几人再上前，要擒住李竹兄妹，被赶来的蒙面人拦住了。蒙面人向着几位法师道：“秋阁打算赶尽杀绝不成？”

其中一法师眯着眼睛道：“既知道秋阁办事，还要阻拦，想反不成？”

蒙面人道：“李府万年来钉在前线，阻止妖魔进犯。人族与妖魔是死仇，妖魔若要灭人族，首先要灭李府。李阁主身为李府府主，若他要叛，能有什么好处？再者，目前只有迹象表明李阁主可能叛族，与李府其他人及分府何干，如今你们对两个八岁孩子下如此重手，难道秋阁认为他们也叛族了？”

闻言，李竹与李梅却是眼露惊骇，李梅忍泣急道：“大哥，难道这些人是——是——”

李竹也展眉尽笑道：“李府万年所为，人族总有信任者，我们并非独自战斗。”

李梅早已忍不住，泪如泉涌，扑在李竹怀里泣不成声。李竹轻拍李梅后背，亦是泪眼模糊。茫茫夜幕，电闪雷鸣，泪雨难分。

那法师面无表情地道：“我们只尊阁令，不问因由。阁令要求逮捕全部李府人员，不论主府分府。”

蒙面人冷笑一声道：“好一个不论主府分府，如今方副阁主掌阁，倒是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啊。只是你们专门在这里等着的，恐怕不只李府人员吧？”

那法师不再答话，低喝一声“结阵”，四名法师豁然出列，说话法师一道剑芒袭向蒙面人下身，蒙面人起跳，后面四名法师又发出四道剑芒袭向蒙面人，李竹在后面大声提醒是五人三才阵。

蒙面人身在空中，支起一道防护罩，抵消了四道剑芒，紧随其后的说话法师，一剑直刺蒙面人面门。蒙面人用法剑挑开，又伸腿去踢那法师下盘，那法师缩腿躲过，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地在空中过了十几手。

两人将落时，那法师主动退去，蒙面人感到下面的法力波动，急忙翻身向下扫出了几道剑芒。

趁着双方交战的空档，李竹安抚好李梅，两人挣扎着站起来去开城门。另有一法师追了过来，一道剑芒袭向两人。李竹拽着李梅侧身躲过，再想去开门闩时，那名法师已经到了眼前。

两人来不及再行动，只得凝剑相抗，怎奈那法师一道剑芒将李竹轰在城门上，又一剑刺穿李梅右肩，将李梅钉在城门上。

李梅一口血喷出来，强忍剧痛没有哼出来，眉头紧锁，柳眉倒竖，一双丹凤眼似要喷出火来，狠狠地盯着那法师。李竹大喊一声“二妹”，奋起凝剑直刺那法师，那法师拔剑后退。

剑出，血喷，李梅软软地倒在地上。李竹赶紧去扶，李梅忍痛抿嘴，脸色又白了一分。

李竹急忙在李梅伤口上注入法力，封住伤口，怒目圆睁，目光如剑，瞪着那后退的法师，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这一剑，只要我还有命，一定去秋阁问清楚。”

那法师挥剑甩掉剑上的血，冷哼一声道：“现在就将你擒住，你也不用说威胁的话。”说着，又要出剑，但早有数名蒙面人看见李梅受伤，咆哮着不顾生死地冲了过来。血洒一地，断臂残肢，终究有人冲到近前，用身体拦下了法师那一剑。

李竹看着蒙面人，左臂已断，鲜血直流，心脏被刺穿，剑尖出背，滴血入土。李竹声音颤抖着问：“前辈——前辈何至于如此，不值得——”

“老朽无能，承蒙李阁主当年拼死救护。说李阁主叛族，李府叛族，我——我们断然不信。我们从东城寻迹至此，总算为李府做了些什么，也算没有白承了当年恩情。”蒙面人声音变得虚弱，还想再说，不料那法师却要将法剑抽出去，蒙面人双手握住法剑，不顾剑刃伤手，怎么也不让法剑抽出去，嘴里嘶喊着“快跑”，李竹只得去开城门。

那法师颤抖着手道：“你疯了？为此付出生命，你想毁了秋阁，毁了人族不成？你可知秋阁一旦染上人命，意味着什么吗？”

蒙面人道：“李府若亡，和人族亡了有什么区别？”

李竹已经打开城门，扶起李梅，冲着仍在死战的蒙面人喊道：“前辈们，快走。”

但回应他的却是一道人墙，由蒙面人结成的阻隔李竹兄妹与秋阁法师的人墙。

“前辈，走啊，快走啊。”李竹嘶喊着。

众蒙面人齐声喊道：“李府灭，人族亡，誓死不退。”

李梅眼中滚满了泪，呢喃着：“父亲——父亲——李府——李府”

秋阁法师拼命冲击，众蒙面人以命相阻。

李竹有些发愣，于泪眼模糊中看着这道人墙，胸膛剧烈起伏着。刺死蒙面人的法师已将法剑抽了出来，背靠蒙面人墙，面向李竹兄妹，眼中狠厉渐显。李竹咬碎钢牙，只得扶着李梅出城。

两人踉踉跄跄往城外逃去，秋阁法师在后面追，不过百米距离，李竹扶着李梅，跑得气喘吁吁，而秋阁法师却眨眼便到眼前。李梅推李竹道：“大哥，别管我了，你快逃，李府不能亡。”

李竹边扶边拖着李梅：“剩我一人，到了下面，有何颜面见父亲，找到了母亲，我如何向母亲交代？我们兄妹同心，生死有命。”

话音未落，秋阁法师剑芒已至，李竹凝剑去挡，两人同时被撞飞，法剑破碎，滚出去数十米。李竹去扶起李梅，两人浑身是血，白衣已成血衣。李竹刚扶住李梅，对方法剑又至，李竹再想凝剑，却已凝不出来。两人看着那法剑，自知无力抵抗，满眼的不甘略过法剑，死死地盯着秋阁法师。

生死之际，另一股法力波动澎湃而至，猛力攻向秋阁法师。秋阁法师不敢再进，回身抵挡，见又是一蒙面人。两人对招后退，将李竹与兄妹围在中间。

蒙面人看了一眼李竹兄妹，道：“大公子和二小姐尽快远离，这里有我。”

李竹又惊又喜道：“前辈？”

李竹看看秋阁法师，又看看蒙面人，眼神一凝，跪地磕头道：“前辈，您和城内的诸位前辈大恩，不论李府此劫剩下几人，阖府铭记，此生不忘。”

蒙面人大惊道：“大公子，不可如此。”

李竹挺胸泰然道：“诸位前辈此恩，非我个人所承，而是李府所承，前辈合当代诸位城内前辈受李府子弟一拜。”

秋阁法师一道剑芒袭来，蒙面人也发一道剑芒拦下。秋阁法师冷哼一声纵身攻来，蒙面人与之相战。李竹扶着李梅从侧面寻小路上山，不忘回头喊一句“前辈保重”。

剑声渐远，大雨如瀑，小路泥泞，两人踉踉跄跄往山上行去。李梅哽咽道：“大哥，李府名存实亡，虽有诸位前辈护佑，但毕竟难抵秋阁。现在还只秋阁普通弟子，等到妖祸结束，精英弟子归来，我们更无立足之地，这万里天穹界内，还哪里是我们的容身之所？”

李竹恨然道：“李府蒙难待昭雪，前辈死护之恩未报，母亲生死不知待寻，我们的命，早已不属于我们自己。纵有千难万难，哪怕失去了尊严地位，哪怕被碾到了尘埃里，我们也要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地活下去。”

李梅抹了一把眼泪，两人气喘吁吁上了山，山势平缓，有一片树林，林中茂密，夜色茫茫，雨路难分。李竹扶着李梅走进密林，摸索着向前行进。

两人行了近两公里，突感背后脚步声响起。李竹停下凝神细听，脚步声却又消失。李梅瞥了眼后面，道：“对不起，大哥，我全身无半点法力，无法感知。”

李竹摇摇头，扶着李梅继续往前走，前方看似已经出了密林，李竹扶着李梅加快了步伐。李梅忽然耳朵动了动，急忙推开李竹，向身后甩出一物，“噗噗”两声响，一物进肉，一人挨掌。李竹望去，只见身后那秋阁法师被李梅甩出的发簪插入喉咙，眼见不能活了。

李竹再去追李梅，却见李梅被击出密林，密林后竟是悬崖，李梅直直便往深崖落去。李竹大惊，急追至崖边，终究是来不及。李竹大喊一声“二妹”，于闪电中愣愣看着李梅，李梅满眼泪花，嘴唇翕合，喊着“找到母亲”。李竹胸口一痛，纵身跃下，脚下在空中连踩，速度竟是奇快，眨眼间便追上李梅。

李竹拉住李梅，李梅惊诧，哽咽喊着“大哥”，李竹轻声道：“二妹，对不起，这重任，大哥扔给你了。”

李梅看着李竹展颜微笑，忽觉不妙，轻声连喊着“不要”，可李竹强行逼出体内残存法力，拽着李梅转了两圈，直直甩向崖顶。

“不——”李梅嘶喊着，雷声轰响着，大雨冲刷着。电闪过后，茫茫夜色，一人落崖顶，一人坠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