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截肢

林莱音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里满是祈求：“陆家哥哥你可愿意试一下救救我爹爹。”

陆又又一把推开林莱音的手，站在阿岩面前伸出双臂：“那不行。你、你爹爹万一、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你们是不是要找我家哥哥报仇！你家爹爹反正......反正是要死的人了，跟我家哥哥没有关系。”

一口一句我家哥哥，小丫头喊的还挺顺口。

林莱音听了陆又又这么决绝的话，突然就哭了起来。

阿岩拉过陆又又瞪了了她一眼。

突然，林莱音“扑通”一声跪在两人面前，边哭边说：“从临安出来的时候我们一家人还是整整齐齐的，拖家带口好几十口人，如今、如今就只剩下我和爹爹和吴明哥哥了，要是我爹爹也死了，我怕我也不能再活了。”

陆又又方才说了那些话也有些后悔，此时刚好补救一下心里的愧疚，忙扶起林莱音：“林姐姐你起来再说，这，这，如何是好。”转头望着阿岩，“要不哥哥，哥哥你帮帮林姐姐吧！”

阿岩摸着鼻子，说：“我也只能尽力试试。要是真有什么万一，你们不要怪我才好！”

听他这么说，仿佛有了一点希望，林莱音忙道：“不怪你。”

吴明见阻拦不了，在旁边摇着头：“疯了！疯了！”说完夺门而出。

阿岩上前看了看老丈人的腿，皱眉想了好一会。这要是在前世，随便那家医院也能做这个手术，但现在是南宋末年还是在荒郊野外的一户农家，说实在的是有些困难。他静下心来把毕生所学捋了个清楚。

之后他把陆又又和林莱音喊过来，吩咐道：“现在我说的话你们必须要记好了，第一我要刀，最好还能有把剪刀。把这些刀放进开水中煮，最好煮的时间能长一点；第二我要碎布，很多很多的干净碎布，也要用开水煮一次，要仔仔细细煮一次。”顿了一下，又说，“第三我要盐水和麻药，就是麻沸散，如果这些都没有，就要羊踯躅，茉莉花根，当归，菖蒲，然后我还要细辛，南星，半夏，牙皂，找不到就去找柳树皮。”

一口气说完，看着眼前两个呆若木鸡的姑娘，阿岩笑了笑：“还有，让丈人大娘去炖只鸡吧。”

“可是，哥哥，你说的这些东西，我们去哪里找？”陆又又问。

“丫头，你不会回去......那......找啊！”阿岩指了指船寨方向。

陆又又扭头道：“你的意思是回船，那啥......我一个人回去？”

阿岩：“自然是我们一起去。事不宜迟，快走吧。”

出门看见吴明正从外面回来，阿岩一把拉住他，边跑边说：“林姑娘，你先烧水吧。记得把刀和碎布都煮在水里面，再多备些干净的热水......我们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三人已跑远了。

林莱音站在农家门口，抬起头正好看见山峰顶上的月牙儿，看着看着竟然走神了，她那张凄美的脸被月辉映照得越发白皙。

老妇人打断她：“小娘子，那个小郎君不三不四的，说话也是疯疯癫癫的，他说的话可信吗？”

“嗯，我们照他说的去做吧。”林莱音收回思绪，心头的信任都给了刚刚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的那人。

等到林莱音和老妇人把能准备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还不见那三人回来。

莱音问老妇人：“大娘，现在过了几个时辰了？”

“小娘子，你都问了十几次了，这才没多会儿。”老妇人和颜悦色回她。

“哦！”

过了一会，林莱音又问：“大娘，现在过了几个时辰了？”

老妇人这次没回她，走到门口和她并肩望了望，说：“小娘子，我看应该快回来了。”

“哦！”林莱音讪讪整理了一缕发丝，转身进了屋子。

老人躺在张简易的木板上。

林莱音坐在他身边整理了一下被褥：“爹爹，你还不能抛下女儿，你不是还要看女儿出嫁的吗！”握住老人的手，“爹爹，你一定要好起来。我给你说啊，今年我们错过庄子上的桂花开了，明年吧莱音一定要带爹爹回庄上去。等到那些挂花开了，我们就又可以酿桂花酒了，明年的桂花一定比今年多，除了酿桂花酒，咱们还可以多做些桂花糕。大娘娘小娘娘都很喜欢吃桂花糕。”

老人紧紧闭着眼睛，周身滚烫，额头上滚着好些汗珠。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女儿的声音，一根手指动了动。

林莱音察觉到了，喜出望外喊了声：“爹爹，爹爹。”

但老人并没有继续再动，林莱音看了会，抱着老人手臂嘤嘤哭了起来。

正哭着，老妇人开门进来说：“小娘子，回来了，是那个小郎君回来了。”

林莱音摸了把眼泪，勉强挤了一点笑容出来挂在脸上。刚起身走到门口就看见四人正往里走，除了她认识的三人，后面还有一人。那人手上提着一条鱼，四人手中皆是大包小包。

“林姐姐，林姐姐。”陆又又喊她那一刻，林莱音竟心头一热，眼泪吧嗒吧嗒跟着往下掉。

见她又哭了，陆又又忙说：“林姐姐，是我们回来迟了。”

“不迟不迟，”林莱音稳了稳气息，看了眼跟在他们身后的男人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大哥，他叫李银。待会儿再细说这件事，现在我们先说这头。”阿岩对站在门边的老妇人说，“大娘辛苦了，这条鱼就交给你了，麻烦你煮一下，另外你们帮我准备的热水刀和毛巾呢？”

老妇人接过李银手上的鱼：“都准备好了，我这就拿过来。”

几人忙前忙后又分工手术了好一会，阿岩才对林莱音说：“你和又又在外面等着，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这里有大哥和吴明帮我就行。”见她发愣，又宽慰道，“方才在路上，我大致给他两人说了说，你放心在外面等着吧。”

见她不肯挪步，阿岩又说了一句：“我会尽力的。”说这话的时候还轻轻松松对林莱音眨了眨眼睛。

林莱音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人，才在陆又又的拉扯下出了这间屋子。

见他们终于出了门，阿岩赶紧吩咐李银和吴明按照他的方法，仔仔细细洗干净了手。

先掀开老丈人的被子，又让吴明垫了很多布在老人的腿下，看了看丈人的脸，正色道：“多有得罪了！”

阿岩长长吁了一口气，“吴明哥哥，我在路上给你说的，你全都记住了！就一点，切记不要怕不要慌。”

“——嗯。”吴明点头。

阿岩拿过那几把在开水里煮过的刀和剪刀，又在火上消了一次毒，对李银说，“大哥，你帮我把麻沸散准备好吧。”

低头仔仔细细看着老人那条腿：“先把这些腐肉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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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淡淡碎碎念，我家岩岩医生要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