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暖暖

曾晓岩抬头见，前面出现一处宽阔的地方，眼看着李银站直了身体。

说是宽阔，李银那一米九的高个子也还是不够完全站立起来，他一人站在那处地方已是勉强。

借着油烛的灯光，李银看见眼睛45度角的地方刻画着一个不太明显的人字形的符号，旁边画了个缺失半边不太完整的圆圈，他用手掌摩挲了下，仔细又看了看，点头肯定道：“就是这里了。”

李银看了两人一眼：“我先学几声猫叫，等有人来我先上去探探虚实，你们先在此处候我。”

后面两人点点头。

李银清了清嗓子，学起了猫叫。

等了一会，没回应。

又学了几声‘喵喵喵’叫。

半晌，才听见‘哐啷哐啷’剧烈的声音。

头顶上方响起一阵像是挪开了一个重物的声音，然后像撕开了一条缝隙似的，猛然透了些许光进来。

上面有人举着油灯‘喵喵喵’叫了几声。

有个男子的声音传来：“莫兄弟，是你么？”

李银微微弯腰低头看着陆又又，非常认真再叮嘱了一次：“我先上去探探，等我喊你们，你们再跟着上来。”说着在墙壁上胡乱抓了些泥土往脸上一抹，“你们也抹点。”

陆又又乖巧点点头。

李银抬头直视光线倾泻下来的地方，大声回应道：“是莫兄弟让我来的。”

不一会从上面扔下来一根绳子，李银拽了拽，绳子很结实。

上面有人合力把李银拽了出去。

跟着那仅有的一点光线就又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方寸地道中再次漆黑一团。

幸好陆又又早有所料，她四下摸索往前几步站在李银离开的地方，尝试着站直了身体，又往后探手轻声喊：“阿岩哥哥，阿岩哥哥，”见曾晓岩并没有出来，伸手四处瞎摸，“阿岩哥哥，快出来。”

曾晓岩早忍不住腰酸背痛，也在黑暗中摸索，触碰到陆又又的手，一拉赶紧窜了出来。

这片‘宽阔‘’的地方，够李银一人站立，李银上去后，此时站着陆又又和曾晓岩两个人。

随着这拉手的力道，两人面贴面贴在了一起。

黑暗中，陆又又感觉到阿岩的呼吸声就在她头顶上方，像是从他那头传来了电流，下一刻身体也高速升温发烫，她慌忙转身背对着曾晓岩，又觉得更贴得紧了些，又转身双手握了个拳头放在两人之间。

可这么狭小的地方，再怎么握着拳头，两人依然紧紧贴在一起。

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道中搂着发烫的陆又又，曾晓岩有些心神激荡，呼吸声也渐渐急促起来。

胸前感受到陆又又小小的一个拳头，他本能反应，收腹挺胸，上半身往陆又又紧紧贴了上去。

陆又又呼吸声更急促，她紧握着拳头使劲把曾晓岩的身体往后推。曾晓岩‘——啊’地叫了一声，陆又又以为自己弄痛了他，忙松了拳头，摸索着扶住他双臂，轻声问：“阿岩哥哥，怎么了。”

这一松手，两人就又完全贴在了一起。

黑暗中只听到两人‘咚咚咚’地心跳声和不均匀地呼吸声，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闻着陆又又头发上的桂花香，少年阿岩意乱情迷，身体某处隐约有些灼灼发烫。

“——没，没怎么，就是突然太黑了，不习惯。”三十岁的曾晓岩努力信口开河。

那一刻，30岁的曾晓岩想了很多，他想过伸出双手抱着她；也想过干脆趁机摸摸她的后背；更想过要不还是低头直接亲她；胸前感受着她的心跳速度，他有些迷离恍惚......

少年阿岩和三十岁的曾晓岩在快速掐架之后，最终少年阿岩伸出双手抵在陆又又身后的墙壁上，喘着粗气收腹弓背，做出了一个俯卧撑的姿势，让出多一点地方给陆又又。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是30岁的曾晓岩对少年阿岩说的话。

正在他胡乱剪刀石头布的时候，黑暗中陆又又伸手在他脸上胡乱抹了几把，边抹边说：“统领吩咐抹点，我也抹了点儿。”

她一双手冰凉沁骨，曾晓岩才猛然从意乱情迷中惊醒。

想什么呢，少年！

“你把手放在我身上暖暖吧。”

“......”

黑暗中陆又又没回他，但片刻之后曾晓岩感觉到，一双冰冰冷冷的手慢慢放在了他的腰上。

那一刻，他所有的胡思乱想烟消云散，一股凉意从他腰间迅速爬上了头顶。

正在这时，上面有人挪开了遮挡物，烛光洒了进来。

李银的声音传来：“上来吧。”

紧跟着扔了一条绳子下来。

借着烛火，曾晓岩低头看了一眼陆又又，憋着一张通红的小脸。

他不禁笑了笑，小丫头紧张什么呢？如今小爷的心思不在这里，换以前那可说不好啰！

两人从地道爬上来才知道，原来挡住地道出口的是个活动灶台。灶台很大，需几人合力才能推动。

见他们上来，有几人忙着去推灶台，另一人则招呼三人带着他们向前院去。

长廊亭台，原来是一处大宅。

这宅子的主人想必曾经是一户大户人家，如今兵荒马乱顾着逃命去了。

宅子里外三进三出连着好几个院子，沿途三三两两站着一些身穿红黑衫的汉子，这些汉子每人都配有长矛或大刀等武器。

曾晓岩边走边看：“啧，你看他们还有弓箭。”

李银目不斜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陆又又像完全忘了刚刚地道下方两人的贴身接触，东张西望。

正屋点着灯笼，围坐着七八个身穿红黑衫的人，当中坐了个中年男子，身材魁梧，面色红润，满脸胡须。

三人被领着进了正屋。

领他们那人上前给在年男子低语了几句，那中年男子边听着边打量三人，脸色平缓，看不出有何情绪。

那人汇报完毕，转头对三人道：“这是我们义军的王首领，你们过来见见。”

“见过王首领，”李银忙抱拳施礼自报了个家门：“我们兄妹三人，本地李姓人氏，和家人失散多日，因不放心特冒险前来寻亲。”

身后曾晓岩和陆又又也学他模样抱拳问好。

“即是寻亲，跟莫家兄弟又有何干系？”王首领身边一个年龄稍长的人发问。

“我和莫家三郎原是一道给朝廷运送杂物日需等物件的，后来朝廷上了船寨，我等就被遣散了。”

“嗯，那你几人自去找个地方歇息吧。”还是那人说话慢条斯理打发了他们。

四处闲散站着好些汉子，或坐或站或靠。

曾晓岩估摸着这些人都不是莫家兄弟的人，见了李银也没有恭恭敬敬喊他大人。

李银边走边对曾晓岩说：“这宅子离海边还有一段路程，我们先在此处歇息片刻吧。”

这一天一夜都忙着赶路，又在地道里混了一身泥，三人看起来灰头土脸，风尘仆仆。

曾晓岩点头道：“但......”

‘但凭大哥做主’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李银抬手打断他：“不要高声说话，我们暂且先安顿下来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曾晓岩当即明白，点点头看了看紧跟着两人身后的陆又又。

陆又又极乖巧，一副老实的小厮模样，也跟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