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地道

陆又又眨巴着眼睛，一双桃花眼泛着泪光：“反正都多，也不差这一个。”

曾晓岩倒吸了口气，直接放弃了改变她的想法。

沉默了一会转头问李银：“统领大人，咱们还有多久能到冈州？”

李银看了看天色：“你要找什么东西我不管，陛下让我送你，我便送你，”又看了一眼曾晓岩，“我只管把你送到，如今这冈州四处是蒙鞑兵，需等天色暗了才能进城。”

三人走到远远看见城墙的地方，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藏身。

冈州也算海边一座重城，平日里也是人来人往，而眼前除了城墙上高高悬挂着苍狼白鹿旗，整座城没有一点生气，犹如是座死城。

只城墙上边隐隐传来蒙鞑兵的说话声音。

时不时随风飘来几句，忽而张狂大笑，忽而不正经调谑，忽而高声叫嚣......

真是奇耻大辱！国破家亡，生为一个宋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蒙鞑兵在自家城墙上颐指气使。

所有这些声音，在曾晓岩听来莫名有了一种悲怆的情绪。瞥了一眼李银，见他也是屏住呼吸紧握拳头。

这一刻，曾晓岩竟然也热血翻涌，心道：如果我也是这个朝代的人，那我就去参加抗元农民起义，杀光那些蒙鞑兵。

那个‘杀’字出现的一刹那，曾晓岩抖了个机灵。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字就已经长在他心里张嘴即出了！

陆又又察觉他情绪不对，压低了声音用气音说：“蒙鞑攻城后有屠城的习惯。”再看了一眼李银，摇摇头示意他安静下来。

三个人趴在隐蔽处一直等到天色黑尽。

不远不近的地方，有几只野猫‘——喵喵喵’叫起来。

声音不大，但黑夜中听得清清楚楚。

李银竖起耳朵听了听，双手在嘴边搭了个凉棚，压低了声音也‘喵喵喵’了几声。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对面齐人高的草丛里，露出来一个汉子的头。

汉子一身精干装扮，跟李银对接上眼神，猫着腰窜了过来匍匐在他们身边。

“官人，小人恭候多时了。”汉子用气音先问，看上去机灵警惕，边说话边眼观四方。

“兄弟，高姓？”李银也压低了声音。

“小人姓莫，是莫三郎的兄弟，家中排行五，喊我五郎就是。”

“嗯，五郎，城里情况如何？”

“守卫太多，不过也不是进不了，”看了一眼陆又又和曾晓岩，“得委屈官人和这两位小郎君。”

“怎么进？”不用委屈，没有委屈，只要可以回去，曾晓岩眼巴巴看着他。

莫五郎低声道：“既是要进城那就跟小人来，尽量弯腰贴地行走。”说着在前面猫着腰，贴着草丛缓缓往前走。

几人跟在他后面也学他样子，走了约莫一柱香时间才绕到了冈州城的后面。

莫五郎在一处看起来并没有多特别的地方，扒弄开一丛杂草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深坑：“这是个废弃的排水沟，我们后来又改了改方向，方可用来里应外合。蒙鞑攻占冈州后，留守的人也不多。他们还不知道这个地下通道。”

李银站在深坑边往下看了看，点头。

夜色中，黑咕隆咚。

“官人，你们顺着这个洞一直往里走，走到能看到有这个暗记的地方，学几声猫叫，那边也有我们自己人。你们在那里也许还…可以歇息一阵。”莫五郎在李银眼前比划了一个人字型，又比划了一个圆圈，看着黑暗中高耸的城墙：“小人就不过去了，小人守在这里，好接应你们。”

李银道谢。

莫五郎拉住李银，又叮嘱：“官人，还有一句话要叮嘱，那边义军首领姓王，人是个好人就是部分人不亲朝廷，万一你们起了冲突，我多说几句你们心头也有个数，务必万事小心。”

李银点头‘喔’了一声，又道谢。

曾晓岩看着这个黑漆漆的深坑，他知道只要穿过去，另一面就是冈州，冈州既代表着希望。

想都不用想，就跳了下去。

曾晓岩刚跳下去，就听得莫五郎掖着嗓子喊：“喂，这个小郎君，这里有绳子的。”

深坑果然很深，失重的本能让他张牙舞爪“——啊啊啊”大声叫起来。

什么都没抓住，曾晓岩面朝下摔在地上。

待李银和陆又又顺着绳子下来的时候，见他趴着地上一动不动。

“阿岩哥哥，阿岩哥哥......”陆又又摇他。

“放心，死不了，上次摔下崖的地方比这里高十倍，后来找到他，也没见他有事。”

“嗯，也对，爹爹说过阿岩哥哥是有九条命的。”

九条命？是猫还是狗？

曾晓岩听了赶紧爬了起来：“什么什么...九条命，你说说清楚。”

“哎，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陆又又大概被自己机灵到了，得意洋洋的说，“有九条命的人就是不一样。”

李银抬头看了眼深坑外面墨蓝色的小片天空，‘喵喵喵’了几声。

莫五郎听见几人有说有笑，便用杂草填满了洞口。

深坑下面，瞬间伸手不见五指。

李银从怀里摸出一根油烛吹燃，眼前是个只有半人高的通道，弯弯曲曲望不到头。

三人弯腰曲背鱼贯而行，李银带头，陆又又居中，曾晓岩押后。

不大一会，曾晓岩就吃不消了。陆又又身材娇小倒还好，李银怎么也是个一米九的大个子，猫着腰走了许久也没听他喊难受，难不成有神功护体。

曾晓岩一手捶腰，一边喊叫苦连天：“走不动了，走不动了，再走下去就没命了，我们找个地方歇歇吧？。”

前面的陆又又没回头，咕噜了一句：“阿岩哥哥，你说什么呢？”

“我说再这么弯着腰走，我老腰就快报废了！”

陆又又回头对他眨了眨眼：“你放心，一时半会你还死不了，那九条命一条一条死过去，姑且得一阵子了。”

陆又又虽然一身小厮打扮也难掩她曼妙身材，此时在前面撅着屁股扭来扭去，曾晓岩看着看着有些想入非非。

啧啧，这妞其实看着不错啊！长得八九分像顾易，性格脾气哪哪哪都好。如果我回不去肯定要找个时间跟你好好...探讨一番。

李银根本不理会两人，他举着油烛四处查看。曾晓岩扬起脖子看着他，叹了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要着急回去。”

眼下支撑曾晓岩的或许只有他自己努力幻想得出的结论——从哪里来的就可以从哪里回去，只要找到时空中的神秘力量，就可以穿越回去了！

但这弯腰曲背的功夫，他却没有前面两人有耐力。

地道里凹凸不平，深深浅浅，有些地方就连弯腰曲背都不行，只能趴在地上匍匐前进。

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曾晓岩心中开始了牛头不对马尾的自我检讨：莫不是前世的自己放浪形骸，导致了身体虚亏，但前世自己热衷于健身啊，身材可比少年阿岩好的太多。

也不知道忍耐了多久，突然听见李银说：“到了到了，应该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