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沾酒就醉

俗话说悔不当初，为时已晚。

人总是后知后觉，也是在后知后觉中成长。

但是赌博不同，他不会让人成长，有些人到死也没办法醒悟。我和老李一起讨债也快有一年了，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基本上都没人有好下场。

可能会有人觉得我们这样的人非常可恨，也非常该死。

但是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们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同样这也是那些人选择民间借贷时埋下的因果。

我和老李准备现在就回到贷款公司，避免夜长梦多。

“老李没事吧。”

“没事没事，多亏你了。”

老李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我能看到清晰的勒痕。

我不再说什么，可老李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在傍晚的城市里，街道上已经陆陆续续营业着各种各样的小吃摊。

我偶然会看见几个袒胸露乳的社会人，还有上班族，学生……

每一个人选择的道路不同会前往不同的地方，除了那些出生在罗马的人，大多数人就是漫无目的又匆匆忙忙。

大概二十多分钟，我和老李来到了白洋路旁的小巷子里的民间借贷公司。

一般这种借贷公司都在出租屋和写字楼里，位置会比较偏僻，公司里不会准备太多东西，也是为了方便跑路，或者更换地址。

百分之七十的民间借贷，他们的背后都是企业和集团，有些表面上干净的企业，谁也不知道他私底下做着什么勾当。

简单来说，现在这个年代几乎没有企业是干净的，干净的企业也没办法长久。

单元楼的五楼有一扇虚掩着的铁门，从这里到八楼都是属于这家借贷公司。

我和老李刚来，就有纹龙画虎的几个年轻人冒了出来，他们带着我们进入公司的内部。

老李把拿回来的东西放在了办公桌上，没等几分钟就看到左边贴着经理室的门被推开。

走在前面的人是借贷公司的林老板，旁边的中年男人夹着手提包，看他们这样子，我知道又有人来贷款了。

“郑老板祝你发财！”

林老板送着郑老板离开，非常给面子。

没过一会，林老板回来了，他朝我们招了招手。

“来来来，过来坐，今天怎么样？”

林老板来到客厅的办公椅坐下，在他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字画，而那字画上是“和气生财”的四个大字。

我心说这也太讽刺了！

从马有德那搞来的那些东西就放在桌子上，林老板瞟了一眼，脸色逐渐就变了。

“这是……”

“我们找了马有德，那家伙的身上一点油水都没有，这是他的房产证。”

林老板漫不经心的拿起房产证翻看着，说道：“老马那家伙的确刮不出什么了，这十五万我都没指望了，以前看他开了一家小公司，我才把钱借给他，没想到就破产了。”

“但是破产归破产，欠钱还是得还啊，这些东西能有十五万？”

林老板忽然话锋一转，语气有些不耐烦。

我小心翼翼的说道：“林老板，你再给我们一些时间，而且马有德真的拿不出什么了。”

林老板直接把房产证甩在桌子上，明显可以感觉到他有些不满。

林老板语气严肃，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他不是还有老婆和女孩嘛，这种事还要我教你嘛。”

气氛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老李连忙打圆场：“老板，我们已经试过了，如果不这样也拿不到这些东西。”

林老板挑了挑眉头，说：“那好吧，先不他了，其他债呢？”

“老板你好心，再给我们三天时间，剩下的这五个人保证手到擒来！”

“好吧，老李我就给你一个面子，你在我们这行也是前辈了，我相信你，但你也别让我失望啊。”

林老板说着摆了摆手，示意让我们离开。

老李拉着我往外走，出了小巷子，我才松了口气，那个地方实在是太压抑了。

“阿胜，你是真的不适合这活，这世界上可能其他行业，干得时间久了都能有点出路，但是讨债这行老实说真的……”

“咱俩都合伙快一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觉得自己也算看得清楚，你本性不坏。”

“老李啊，我都记不清自己进过几次少管所和拘留所了，我要是好人能有这丰富的经历嘛。”

老李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拍了拍我的肩膀，两个人在附近随便找一家烧烤店，准备吃晚饭。

我从小就生活在福利院，十六岁那年逃了出去，就开始混社会，如今过去了四年，我也已经二十岁了。

在别人眼里我就是地痞，但是我不在乎他们的眼光。

因为只有我自己清楚，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该做什么事，我的使命是什么。

俗话说社会是大学，生活是老师。

不得不说这四年里，我的成长比在任何地方都要快。

有人说社会人的生活就是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三顿小烧烤，比起那些朝九晚五的工生活要自由。

真正的社会人吃烧烤从来吃的都不是烧烤，而是人味、情意和社交。

就比如说我出来混社会是为了什么，财富，权力，女色，自由……

其实说白了就是混社就是想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被束缚在工作的岗位和生活的平庸。

我跟老李来到烧烤店坐下，现在大概快七点了，东安路这条街弥漫着烤肉的气味。

明显可以看到人流量多了起来，现在只是夜生活刚刚开始。

在中国这个有着十四亿人口的国家，机会越来越少，想出头的人越来越多，可到了最后都是眼高手低，或者想要不劳而获。

对于我来说，别人的生活，我或许会羡慕，但从不奢求。

比起龙虾鲍鱼，烧烤更加适合我。

“老板，来五串腰子！”

“再来些火腿肠，这些，还有那些都要了，对了还有，先来四瓶啤的。”

我和老李面对面坐着，等着烧烤送过来，两个人都没吃午饭，早就饥肠辘辘了。

“阿胜，你可要陪我好好喝几瓶。”

“李叔啊，我的酒量你可是知道的……”

我不动声色的改变了称呼，老李这个称呼更加亲切，李叔这个称呼则是尊重多一些。

我之所以这么叫是想让他手下留情，因为我的酒量是属于喝几口就脸红，喝三瓶就得倒的类型。

老李轻松的笑了，两个人相处快一年了都是很愉快。

因为他比我大接近三十岁，平时也把我当成他的侄子。

我没有见过自己的亲朋好友，不知道他们会在哪里，但是我相信终有天会再见。

过去了小一会儿，烧烤被服务员送了过来，老李迫不及待的拿起一串烤得香喷喷的腰子吃了起来，我也尝了尝味道。

味道很普通，就是烧烤的味道，烤得外焦里嫩，挺不错的。

两个人吃得狼吞虎咽，把忙碌了一整天的疲惫和不愉快，全部发泄在了这些烧烤上。

虽然我说自己不会喝酒，但是老李还是以“喝多了酒量就大了”这句话和我喝了几瓶。

第一瓶，我喝了后就有些头脑发昏。

第二瓶，我喝了后看人都开始摇摇晃晃。

到了第三瓶，我感觉再喝下去就得断片了。

“老李老李，服了服了，我彻底服了，喝不下去了。”

“小子，这酒量就得靠多喝多吐，你习惯了酒量自然也就上来了。”

“不行不行……”

我说着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说话都不利索，刚站起来就天旋地转，紧接着我又坐了回去。

老李见到我都这副样子了，他也不再劝酒，把我面前刚拆开的啤酒拿了过去。

“你小子不喝，我喝。”

老李仰头就是一瓶，这已经是第四瓶了。

他的酒量深不可测，至少他跟我这个酒蒙子喝酒就从来没有喝醉过。

我借着酒劲，含糊不清的说：“老李，我怎么感觉你最近怪怪的。”

“我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就拿今天下午那件事说吧，你讨债的手段比以前要狠了。”

老李没有及时回答我，他静静地喝着酒，眼神有些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