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废土的誓言

时光飞逝。

利欧帕德，或者自称为“李傲”的废土小子，已经在这个叫做大脚帮的贼窝里呆了小半年了。

当初他被指派喂养鲍尔的三头泰伯利亚恶魔，很快也懂了为何胖子等人会嘲笑瑞瑞是鲍尔的老婆。

鲍尔的三头变异恶魔兽，分别取名瑞瑞、闪闪和黛西，并且都是母的。

鲍尔称它们是“姑娘们”，心情不好或心情很好的时候，就会避开或者赶走其他人和它们呆在一起，而不是像别人那样找个女人发泄。

虽然他自己从不承认做过什么，但是帮里其余匪众从不相信他没做过什么。

不仅如此，鲍尔还给三头变异恶魔兽的名字赋予了特殊的含义：

瑞瑞代表着“稀世珍宝”，同时有愿意分享这种珍宝的“慷慨”之意；

闪闪代表着“像魔法一样捉摸不透的好运”，或者可以理解为“可能性”；

而黛西则是“活泼勇敢”的意思，并且拥有与勇敢相匹配的忠诚。

三头泰伯利亚恶魔不仅名称含义不同，连物种也完全不一样。

瑞瑞是鹿，黛西则有着羊的叫声，而闪闪……大概是某种长着犄角的驴？

不过驴不是奇蹄目的动物吗？为什么蹄子会像猪一样分瓣？

如果不考虑鲍尔等人外出寻宝打猎的方式，大脚帮的生活和以前在村子里没什么不同。

每天有的人耕种，有的人放牧，有的人外出寻宝，或者打猎。

每隔一段时间，李傲就能见到一些新面孔，或者再也见不到一些老面孔。

而到了晚上，大脚帮内就会开始各种围绕着纸牌、棋子和酒精、药品展开的娱乐活动。每天，李傲都能听到嘈杂的哄笑和女人惊恐的哭闹。

在这方小世界里，李傲喝到了此世人生中的第一杯酒。虽然他很费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这种又酸又辣还有一股剩饭馊味的东西。

他甚至还可以在多把手枪的监督下，每隔一段时间就用他的老枪打上几靶，最远的一次，他打中了大概一公里以外的一个空易拉罐。

平心而论，大脚帮说不定比村子里的生活还要有趣一些。

除了某一天半夜，一个吸嗨了的大胡子，跌跌撞撞地闯进了鲍尔的羊圈。大胡子显然眼神不济，将长着一张颇为俊俏的脸，并且在熟睡中的李傲认成了某个“新货”，于是开始扒李傲的裤子。

李傲没见过这种阵势，自然是害怕得失声尖叫起来，此举倒是惊醒了迷糊中的大胡子。

然而有些滑稽的是，大胡子发现李傲的下半身和自己一样后，反而更开心了。

幸好羊圈里除了李傲，还有一个教授他如何饲养泰伯利亚恶魔的老头子。

在老头子的呵斥和被吸引而来的其他人起哄中，大胡子才悻悻地走掉。

只不过帮派到底不是村庄。

普通废土破烂客的寻宝是搜刮战前城市废墟，帮派的寻宝是搜刮破烂客。

普通猎人的打猎是猎捕废土之上的肉，帮派则是猎捕废土之上的肉票。

李傲这半年来虽然没有被戴上项圈脚镣一类的东西，但是想逃走也是很难的。

大脚帮的贼窝三面环山，到处是瞭望哨，唯一在平地的一侧布置了铁丝网和拒马构成的多层隔离带，白天逃走是不可能的。某个晚上一个刚被抓来不久的废土游商试图逃跑，已经翻越了一半的隔离带了，很快一声枪响，游商不动了。

匪帮没有收殓游商的尸体，放任其挂在铁丝网上腐烂风干，警示着其他想逃跑的人。

与李傲在一起饲养恶魔的老头子说，这个贼窝以前是一个动物园，而大脚帮的哨兵是有夜视仪的。原本动物园还是有电网的，后来城市电力随着战火被毁，电网也就失效了。但是匪帮里可能是有以前在军队服役的人才，他们效仿军队临时工事建造了多层铁丝网隔离带。

李傲曾问这个叫穆勒的老头为什么知道这么多。穆勒回答，他年轻的时候是一名研究野生动物的大学生，在当时大学生们是有军训的。按道理来说，他毕业后是去野外环境观察采集自然生态，可是德国哪还有那么多纯粹的野外环境？充其量只在城市之间有一些未开发的树林罢了。

于是他后只好退而求其次，来到了这个森林动物园，当上了一名小动物饲养员，还兼职轮值保安。

战火和泰伯利亚的侵蚀先后肆虐了这里。很多动物死去，一些动物逃走。无处可去的穆勒或许是因为职业的原因，没费什么力气就成了污染区最早的驯兽师。

后来大脚帮的人占据了这里，一个颇有头脑的小头目威逼利诱他教授自己驯兽技能，也就是后来的大脚帮二当家鲍尔。

至于老头子为什么不逃跑，他说自己已经没有家了——战火带走了他的父母与妻子，泰伯利亚污染又害死了他的孩子。大脚帮因为鲍尔的关系对他还不错，比起其他的奴隶或肉票来说称得上自由。甚至待遇也比很多小喽啰强，对于他这种无牵无挂无欲无求的人来说，已经没什么理由可逃跑的。

再说了，穆勒指明了一点：无论是李傲、还是他穆勒自己，又或者是大脚帮的其他人——他们都是生活在泰伯利亚污染区的弃民：即使外表没发生变异，体内也早就沉积了不知数量的泰伯利亚。哪怕到了核心区，也不保证某天就会突然发作而毙命，或者生不如死的变成怪物。逃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或许是被这个叫穆勒的老头子那乐观豁达和积极向上的精神感动了，也可能是为了套近乎，好更多了解大脚帮，李傲和穆勒学起了各种战前知识。

在穆勒的教导下，李傲不仅认识了更多的单词，数学计算的能力也有见长，已经学会了100以内的加减法和一些四则运算。虽然被严令禁止学习驯兽技能，但是李傲对泰伯利亚恶魔这一类生物的习性也有了更多了解，与三个“姑娘”的感情也深厚了不少。

如果有一天能逃出去，再到野外，李傲有信心不会轻易被泰伯利亚恶魔攻击。

不知道宁芙怎么样了？李傲又想起她了。

宁芙是李傲对外界唯一的牵挂了，否则他倒是不介意在这里呆一辈子。

他准备和穆勒讨论一下，能否让鲍尔把他放回去。

“这小子是找来给你做伴的，我看你越来越老，有些活干不动了。你能舍得的话，我倒是无所谓。”鲍尔出人意料的好说话，仰头示意穆勒旁边的李傲，对老头说道。

“不过，你该如何让我相信，你不会找防御同盟或其他人马来我这寻仇呢？”鲍尔转头对李傲问道。

“……我以阿特雷迪斯家族的名义起誓，我决不会与大脚帮还有你为敌。”李傲沉默了一下，然后下定了很大决心地说道。

虽然他心里想的是，他真正的名字是“李傲”，而不是什么利欧帕德·阿特雷迪斯，不由得在内心小得意了一下。

“哈哈哈哈……他以他家族名义起誓！大家听见了吗？他以他家名义起誓！”鲍尔和一众土匪爆发出一阵哄笑，穆勒也有些看不下去装作四下看风景。

“那么我鲍尔·伯恩斯坦也以我们伯恩斯坦的家族名义起誓，我相信你的话。你现在可以走出隔离带，我保证不会有人开枪的。”鲍尔收起了嬉皮笑脸，很郑重地说道。

“真的吗？”

“当然，我发誓。对于真心发下誓言的男人，我不喜欢，但尊重他。”鲍尔表情庄重肃穆，凝视着少年的双眼说道。

李傲将信将疑。但是他横下一条心，大步向大门走去。穆勒想说什么，被鲍尔一个凌厉的眼神示意，只好闭上嘴和眼睛，似乎不忍心看下去。

“噗~”一颗子弹擦着李傲的头皮飞过，打在他前方几十米的位置，飞溅起一阵白烟。

李傲猛地回头瞪着鲍尔，既惊惧又恼怒。

“哈哈哈哈啊哈……嗷呜~”一众土匪已经笑得站不稳了。

“看到没？小屁孩。也许你觉得自己起誓很有诚意，”鲍尔吹了一下枪口的白烟，好整以暇地说：“但是在绿玻璃碴废土上，最没屁用的就是誓言了。”

“那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李傲努力控制着情绪，但依然能听出他内心里的怨忿。

“杀个人，就这么简单。”鲍尔很轻松地回答道，“当然得是我们指定的人。”

“杀完人以后，我们还会让这废土上的人知道你杀了人，知道你变得和我们一样，成为了一个游荡在废土上的法外狂徒。”鲍尔点起一支烟，吞云吐雾一番：

“这样你就不可能再有机会去找防御同盟了。”

老穆勒有些惊讶地看向鲍尔，又瞥向李傲的方向，皱起眉头，微微地晃了晃脑袋。

“好！我杀！”李傲沉默了一会儿，蹦出了几个单词。

老穆勒再次闭起眼睛，看上去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