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全球防御同盟……与兄弟会

可是这些又与现在的废土游民穷小子李傲有什么关系呢？

战前的时代纵使再美好，对于他而言不过是只闻人言从未眼见为实的苍白幻景，遑论数十年前那些更加虚无缥缈的陈年往事呢？

盟军赢了又如何？俄国赢了又如何？难道世界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了？难道他李傲就能住在宽敞明亮的大房子而不是四处漏风的铁皮窝棚里？然后食物到处随便找？然后一点生存压力都没有？然后看到喜欢的女孩只要一追求就同意……好吧，这点他现在也做到了。并且自己和宁芙十分相爱，也没有什么苦情狗血桥段。

比村里那个据说战前是一位软件工程师，却直到四十多岁还是单身汉的，叫埃里希的家伙强多了。

那些从旧时代的浩劫中幸存下来的年长者们，越是哀叹如今的日子大不如战前，越会让李傲感到可笑。尤其是那个叫埃里希的老单身汉，过去常常向还是小屁孩的李傲描述战前的姑娘如何漂亮。

然后被当时表面上不谙世事的小李傲问道：“艾瑞克叔叔，既然战前的漂亮姑娘们那么多，为何你要自称‘孤独的狗’啊？”

老单身汉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是面色晦暗地坐在那里。

从此以后，李傲再也没见过埃里希和别人讲过和女孩有关的事情。

李傲又没见过战前的美好，所以不关心。

他现在所关心的只有一样：自己这次出猎行动能否顺利地凯旋而归。

归家的路途实在是乏味得很，这让李傲不禁吹起了口哨。

突然间，李傲猛地一悚，口哨声也随之戛然而止。他迅速扑向不远处一块巨石，并把身体蜷缩在破斗篷内，使自己从远处看起来也像一块石头。

他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只敢有平缓而轻微的呼吸，凝神静听着汽车马达声由远及近，再渐行渐远。

耳边只有风声后，李傲又等待了五分钟，才慢慢爬起，弓腰查看地上的车辙。发现无问题后，李傲才继续往家走，不再吹口哨，反而不时向周围张望。

“差点就玩完了”，李傲搧了自己一巴掌。

他必须加快速度，以尽早赶回家，避免自己步前些天邻村村民的后尘。

毕竟这里不仅有全球防御同盟的巡逻队出没，还有官方宣传早已苟延残喘不再活动，却时不时能看到他们活动的兄弟会。

按照村子里长者的计算，这几天应该不是全球防御同盟巡逻队出来执勤的日子，所以不用太过担心被全球防御同盟发现，而后成为他们误射的靶子。

而有全球防御同盟的地方，必然没有兄弟会，就好像有蛇长期居住的地方不会出现耗子一样，这点倒还要感谢全球防御同盟的努力。

然而事实证明，要么是村长等人的计算有误，要么就是全球防御同盟改变了以往每四天一次非宜居区巡逻的规律。

……

战后的世界格局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却又因权力的争夺处处残留着旧世界的痕迹。各地区的划分不再遵从旧时代国家的概念，而是按照污染程度分别命名为“宜居区”、“非宜居区”和“禁区”三种区域。

宜居区是无污染区，生活质量大体相当于战前，由国家联盟管理，本质上则是其根据《国家联盟全球防御条约》(UNGDA)所成立的“全球防御组织/全球防御同盟”在统治。

禁区是高污染区，遍布着泰伯利亚和可怕的离子风暴，以及至今不确定具体种类、数量和危险程度的变异生物。

非宜居区则是低污染区，生存着大量当初未能随国家联盟救援队撤离，而后被丢弃在污染环境中自生自灭的轻度感染变异者，和一部分危险程度相对较低的变异生物。由于地域最广大，仍有可供人或动物生存的物资和耕地饮水，因而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聚居村落和废土匪帮，以及兄弟会兄弟会的残余势力。

非宜居区的人口组成复杂，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都有不同程度的感染，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死掉或失心疯。

或者生不如死，因为个人体质或环境泰伯利亚毒素浓度达到了某一尚不明确的临界值，导致急速且不可控的随机突变发生，化成一坨周身遍布着令人作呕的溃烂伤口、流淌着恶臭而剧毒的脓汁、明明已经可以认定“死亡”，却仍然可以以自身的躯体无意识或依靠本能而翻滚蠕动的烂肉。

甚至于这些烂肉依旧拥有着食肉动物捕食的本能，会用腕足一样的肉芽突触来抓取猎物并吞噬，或者变成和自己一样的形态，也就是另一坨烂肉。

所以宜居区拒绝接纳任何非宜居区居民，并会将原本生活在境内却因各种原因感染的居民，通过各种方式说服他们移居到非宜居区——当然，他们显然都是自愿的。

虽然宜居区实际上的统治者全球防御同盟组织，会不定期向周边非宜居区空投或陆路运输一些救济品，以显示宜居区仍然记得被感染的非宜居区同胞们。但是整个救济活动的各项环节中，车队是外包给私人运输公司的，人员是外包给私人安保公司的，救济品的生产是外包给私人食品公司的。全球防御同盟自己有限的人力，还要布置在防御兄弟会顽固分子的骚扰，和泰伯利亚对无污染地段的侵袭上。重要性和优先度很低的救济活动，自然也就只能交由各民间公司来做了。

这种救济活动中，从招标到生产全程不透明，宜居区的居民大多数也不关心，其救济的质量也就可想而知了。

平心而论，全球防御同盟的正规军还是能够做到维持军纪不骚扰平民的，但是同样穿着全球防御同盟服装的私人安保公司雇员就不一定了。虽然细节上有区别，可是连村里一些长老都分不清。

在李傲小的时候，他不止一次看到，原本应该直接发放到非宜居区难民手中的救济粮，被全球防御同盟大兵们拿来要求一些姿色不错的女性甚至小男孩用“劳动”来换，并听着其他人笑骂着“口味重”、“我就是上我家的狗也比上野人爽，它们洗过澡吗？”一类的话。

虽然最后骂的最欢的，也参与到了劳动换口粮的“联谊”之中。

不过等李傲长大一些，这种事就见不到了。

据说因为有些士兵因为感染而被撵出了宜居区，所以这种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至少他没再看到过。

取而代之的是，听长老讲述，邻村的居民有人被全球防御同盟士兵“开个玩笑”打中了左小腿。

受害者之后自己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但是因为在途中经过了一片泰矿富集地，回到村子里时整条伤腿已经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矿石，村子里为了保住他的命不得不截断伤腿。但是没有用，矿石沿着那截断腿还是不断的向上蔓延。到那人死的时候，他已经半个身子都长满了绿色的晶体。

那个人其实并不是自己死的，而是村里人不忍心看下去后砍下了他的头。而且为此用坏了一把刀，因为他的脖子左半边和脑壳也是坚硬的矿石，土枪打不动。

后来，邻村的长老带着人去宜居区边界理论，最后只得到那名士兵已经被安保公司开除，并永不叙用的答复，甚至连行凶者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村里一些年轻人气不过，半夜想去翻越隔离墙，结果好几人触电死了。这激起了邻村更多人的不满。在之后的一次救济车队到达之后，据说邻村的村民袭击了救济车队并造成了伤亡。

这之后不久，那个村子被屠光了。

到处是老弱的尸体，青壮与孩童不知所踪。长老的房屋外墙上，用红喷漆涂着全球防御同盟的缩写，上面还有一个大大的红叉。

又过了几天，全防盟的车队分别前往其余各村宣传他们的政策。

带队的长官说，兄弟会是人类的毒瘤，是必须彻底从世界上铲除的邪恶。他们阴暗卑劣，不敢同防御同盟正面作战，转而向支持防御同盟的无辜平民下手。他希望非宜居区的同胞们都提高警惕，防止被兄弟会渗透部队袭击，也希望非宜居区同胞积极向最近的全球防御同盟检查站举报可疑分子。

最后他说，他为之前救济车队的错误向大家道歉，那些只是外包的雇佣兵，相关责任人已经得到了军法的严惩。自己则是防御同盟的正规军，他代表宜居区人民永远与非宜居区的同胞站在一起。

这之后，至少来村里的车队不再惹事了。不过长老还是告诫所有人，在野外落单的人见到汽车坦克一定要躲起来，不论它是防御同盟还是兄弟会。

如果是防御同盟，你不确定他们是否开枪。

如果是兄弟会，你不确定他们是否不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