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题

好半天，听着儿子在外面把洗好的床单和被单晾在院子的绳子上才又走了进来。

罗小山：“娘，还没睡？”

罗阿婆伸出手，再次被那双大手握住，“都洗好了？”

罗小山：“洗好了。都晾上了。”

罗阿婆点点头，脸上带着点心疼，“哎，娘这眼睛看不见，不然哪能让你干这些活？ ”

罗小山：“有啥不能干的？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让娘劳累不成？那我成什么人了？娘，天儿挺晚的了，您早点睡。我留出两只野鸡，明日对门的闺女过来，您就让她直接提走就行。”

罗阿婆心疼的伸出手去摸了摸儿子的脸，粗糙的手感和一道道鼓起来的痕迹，让罗阿婆知道，这十年儿子吃了不少的苦，“娘知道啦，儿啊，要注意身体啊，你看，你的手咋还这么凉？”

罗小山：“娘，我刚洗了传单被单，井水太凉了。过一会就好了！娘，您早点歇着，我明日一早直接上山，中午我就不回来了，打了猎物，我直接送镇上卖了去。今天的两只兔子就留在家里。明日走之前我把早饭就放在锅里，您自己拿着吃，啊！”

罗阿婆又点了点头，“好！知道啦！快去歇着去！”

听见儿子吹熄了油灯，走出了房，西屋的房门打开又关上，罗阿婆才喃喃的说，“老头子啊，我这日子终于有盼头了······”

··········

第二日午后玲花儿又拎着一筐山栗子来到罗阿婆家。一进门就高声喊着：“罗阿婆，我来了。”

罗阿婆拄着拐杖慢慢摸索着走出来，“玲花儿啊，快进来。”

“哎！”玲花儿答应了一声，便快走了几步，扶住了罗阿婆，两人慢慢往屋里走。“罗阿婆，你家院子外种了好多蔷薇花啊！真漂亮！”玲花儿的声音仿佛百灵鸟，叽叽喳喳的和罗阿婆说着话儿。

“是吗？”罗阿婆又转头闻了闻，“我说怎么从大清早上就总有一股香味飘进来，呵呵，肯定是你五叔早上种的。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这些花啊朵儿的，总在院子外面种，你五叔小时候，可没少因为摘我的花被我揍，呵呵呵呵···”

“五叔真孝顺，”玲花儿把罗阿婆扶上了炕，自己才在炕沿儿上坐下来。“肯定是五叔知道您喜欢这些花儿，特地给您从山上移下来的，我之前在山上看到过这些花儿，好远的呢，五叔可没少费力气，他沿着院子外墙全都种满了，可好看了。哦，对了，罗阿婆，这是我早上和小姐妹一起上山捡的山栗子，捡的挺多的，咱家也吃不完，我给您送点，平时烤一烤可以当个零嘴儿给五叔吃。”

“呵呵呵，”罗阿婆捂着嘴呵呵的笑，“那谢谢玲花儿了，你五叔还真的跟你似的，就喜欢吃零嘴儿，给他看了，他保准喜欢。谢谢你啦！”

玲花儿伸着脖子从窗户往外看，“罗阿婆，我本来想着这入了秋被褥都该换洗了，想过来帮您把被褥拆了洗洗，可是我看着外面院子里都晾满了啊！”

罗阿婆点点头，“可不是嘛，你五叔闲不住，昨晚上吃完了饭，说是消食，把所有的被褥全拆了洗了，那手被井水浸的哦，冰凉！还有啊，你五叔夸你，菜团子做的好吃。让我谢谢你。还特意给你准备了两只山鸡，就挂在外面墙上，一会你提回家去。让你娘给你炖鸡汤喝。”

玲花儿答应一声，又好奇的往外看了看，“罗阿婆，今日怎么还不见五叔？不会是又上山了吧！”

罗阿婆拉着玲花儿的手，“可不是，他闲不住，说是再上山打点猎物，送去镇上卖。”

玲花儿一听有点着急，“那咋还能给我两只山鸡呢？罗阿婆，快让五叔拿去卖了，咱们两家对门住着，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五叔既然要用银子，我怎么能拿这猎物。”

罗阿婆脸色一沉，“快别这么说，你五叔哪里是要用银子，他就是闲不住，打多了咱们自己又吃不完，不拿去镇上卖了，还能怎么办？”随即，罗阿婆又呵呵笑着安抚玲花儿，“你放心吧，咱们自己还留了两只兔子呢，你五叔早上走的时候都给我炖上一只了。现在锅里还有呢！他不在家这十年，多亏你们照顾我，两只山鸡值什么？你五叔这次回来了，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就过来招呼一声。你五叔绝不带有二话的，啊？”

玲花儿点点头，“那行，罗阿婆，我就不跟您客气了。既然没什么我能帮忙的，我就先回去了。”

罗阿婆点点头，‘哎！’了一声，就要下炕送玲花儿，“好，回家给你爹娘带好啊！”

玲花儿连忙拦住罗阿婆，“罗阿婆您可别下来了，我自己出去就行了。”

罗阿婆笑着摆摆手，“行，那你慢点啊！”

晚上玲花儿的爹从镇上做工回来，一进门儿就闻见一股浓浓的鸡汤香味。“呦！今天是什么节气，居然炖了鸡汤？”

玲花儿娘笑呵呵的说，“是对门罗婶子给的。说是她儿子罗小山昨天进山打的，今天特地给留的，说是谢谢咱们这几年照顾他娘。今天下午玲花儿过去给送了一篮子山栗子，就非得让玲花儿给提回来了，”玲花儿娘一边收拾着灶台，一边絮絮叨叨的跟玲花儿爹说着家常，“说是今天又上山了，打了猎物要拿镇上去卖，玲花儿本来不想要，既然人家要拿猎物卖钱，咱们拿回来不合适。这对门住了几十年了，小山刚回来，那哪儿都要用银子，这时候咱们怎么能拿他的猎物。”

玲花儿爹点点头，“可不是！那怎么还给拿回来了？”

玲花儿娘笑着说，“罗婶子说了，她家不是要用银子，是小山闲不住，昨天已经打了猎物了，家里也留了不少，今日再上了山打了猎物又吃不完，不如拿去镇上卖了。要我说，这小山是个过日子的人，罗婶子为人又和善，将来要是哪个姑娘嫁到他们家，可享了福了。就是小山这年纪大了点，今年二十九了吧！”

玲花儿爹一边洗着手一边算了算，然后点了点头，“走那年是十九岁，咱们玲花儿六岁，这一晃都十年了，可不是二十九了！”说到这，玲花儿爹皱了皱眉，“不对啊，当初这小山是被招了募军去打金兵，一走十年杳无音信，当初咱们这十里八村的也不止他一个，这怎么突然说回来就回来了。我在镇上也没听到有什么消息，更没听说之前的募兵有回来的···”玲花儿爹突然停顿了一下，便闭紧了嘴巴，不再讲话。

“怎么了？”玲花儿娘好奇的抬起头问。

“没，没什么！”玲花儿爹略带慌乱的摇了摇头，见玲花儿娘不再看自己，他偷偷的抬头往对门的方向看了看。

玲花儿早起后穿好衣服走出房门，一到院子里就看到爹娘和哥哥、嫂子都在，摆桌子的摆桌子，端盘子的端盘子，大家正准备吃早饭。

“爹，娘，哥哥，嫂子，我是起晚了吗？你们怎么都不叫我？”玲花儿嘟着嘴，一边抱怨着一边接过嫂子手里的盘子，里面装着嫩嫩的拌黄瓜。

嫂子笑呵呵的说：“秋收都结束了，家里又没什么活儿，看你睡得香我就拦着娘没让叫你，让你睡个懒觉。”

玲花儿娘却白了闺女一眼，哼了一声说，“你看看谁家的闺女睡到这个时辰，要不是你嫂子拦着我非一笤帚打在你屁股上。”

玲花儿赶紧过去搂着娘的胳膊，撒娇道：“我知道娘就是说说，你才不舍的打我。”

玲花儿娘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了，别贫了，赶紧吃饭。你爹今天不去上工，说是跟你一起去对门，谢谢罗婶子，顺便帮他们家把地翻翻，你不是说你罗五叔要归置地吗？他家五亩地，他自己一个人得干到什么时候去？”

玲花儿哥哥一听连忙说道：“那我也一起去吧，爹年岁也不轻了，这体力活还得我。”

玲花儿爹白了儿子一眼，“你拉倒吧，秋收都结束了，你带着儿媳妇儿回娘家住两天去，你丈母娘想闺女了，昨日在镇上我看见你老丈人，他还问我儿媳妇现在怎么样？这两日天儿都好，家里零散的活计也有你娘和你妹妹，你们小两口不如趁着这时候回去看看她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