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新老板

“没听路总说过他有个妹妹啊。”大麦说。

“我哥很小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不，是外出打拼，所以联系得不多。这次听说他失踪了一年多，我和爸妈一点儿都不意外。爸妈年纪大了不太想出远门，所以就让我来打理这边的事。我介绍一下自己，我毕业于东洲清远大学，金融管理硕士，法学硕士，毕业后去的西洲普耶佛大学，主攻洲际贸易和企业管理。回国后，一直服务于各大集团企业做战略顾问。这几天正好在蓬州，所以就顺道过来了，希望我能够帮到你们。”

这一连串的头衔听得我脑子发蒙，东洲清远大学已经是我做梦都考不上的学校了，后面那些硕士、贸易、战略顾问什么的更让我觉得遥不可及。

其他人看来是和我一样的感受，没有人吭声。

老魏拉开椅子请路瑶坐下，对大家说：“路瑶女士很忙，但还是百忙之中来看望大家，帮助易神，我们要在她的带领下，将易神做大做强。”

“那请路瑶总指导一下呗，易神现在工资都发不出来，怎么调整战略？”大麦说。

路瑶笑了一下，光是这一点笑容，都让我捉摸不透，仿佛看穿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思。

“像易神这种规模的企业，不需要考虑战略，或者说还没到要考虑战略的时候。易神当务之急是生存。要实现生存的目标，需要拓展业务，优化成本，调整结构。这些都不难，需要各位配合，相信我，每个人都会收获更多。”

“拓展业务，优化成本，调整结构，那路总说说都要怎么做，我们要怎么配合？”大麦接着问道，口气有点怪。

红莲送来了咖啡给路瑶，没有回前台，也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旁边。

“你是大麦吧，听说你喜欢月璃荣儿，表白了吗？荣姐答应了吗？”路瑶笑道。

月璃荣儿就是蓉姐的全名，大麦眼睛瞪得溜圆，朝老魏看了一眼。

老魏也是一脸疑惑。

“不是魏总告诉我的，我们刚刚才第一次见面。”路瑶一直保持着微笑，“你喜欢喝酒，泡吧，你上一个女朋友是在酒吧认识的，她很喜欢你，但你觉得在酒吧出没的女生不适合长期发展，所以很快就分了手。你从半年前对荣姐展开追求，但一直没成功，你知道为什么吗？”

大麦红着脸看了眼荣姐，荣姐摊开手，小声说：“我没跟她说过，我都不认识她。”

“因为她也不喜欢在酒吧出没的男生。”路瑶接着说。

“你从哪知道的这些？这都是个人隐私。”荣姐仿佛被戳穿了伪装，有点生气地质问。

“你先说我说的对吗？”路瑶面向荣姐问道。

荣姐没说话。

“各位，我并不是来曝光各位隐私的，我没有这样的时间，我只是想用最短的时间让大家知道，我比你们想象的知道的更多。请不要怀疑一个战略咨询顾问的信息收集能力，以及面对每一个会议的准备态度，即便是这么小的会议。”

“先听听人家路总怎么说嘛，毕竟人家是做企业的专家。”雪姨安慰大麦道。

“行，请路总指教。”大麦有些沮丧，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对荣姐的企图已经没有了希望。

“以我现在掌握到的信息，我认为易神需要砍掉大部分现有全案业务，集中资源做细分市场，比如观测数据，承接一线广告公司的外包，做二级供应商。所以，各位也需要尽快进行自我定位的转型，未来的易神不需要全案团队，我们需要专业执行团队。这样，易神的竞争格局将从与像神星这样的一线同行企业争夺客户，转型为与神星的二级甚至三级部门争夺分包，而易神作为独立运营公司，灵活性和风险规避能力在成本方面会优于神星的下级部门，这样我们能依托于神星庞大的客群持续发展。”

“那不是变成寄生虫啦，给神星打工还不用神星负责啦，很没面子啦。”

“从性质上，的确如此，但是……”

“那不可能！”大麦一拍桌子，打断了路瑶的话，“自废武功还要自带狗粮，我不干！”

空气沉默了下来，只能听到大麦的喘气声。

“我刚才说了，以我现在掌握到的信息，我是这样判断的，如果你有新的可供参考的信息，可以及时告诉我，不要拖，对待工作首先要客观，不要带情绪。”路遥突然收起了笑容，冷冰冰地说。

“老魏，你倒是说句话。”

老魏头一歪，指了指路瑶说：“她是法人。”

“如果你们觉得发不了工资也无所谓，那我ok，易神负债倒闭跟我也没关系，我不在乎从易神能赚到什么。”

“你说易神要砍掉大部分现有业务，但是这些客户都是易神多年的老客户，把他们砍了，易神的业务就彻底断了，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雪姨在一旁问。

“还有，我们不是没有优质客户，我等着老魏把公章带回来，我今天就要去给奎木狼送合同。”大麦又说。

“奎木狼？你说的是二十八星宿的奎木狼吗？”路瑶问。

“是啊，正儿八经的古神，刚签的大客户，这一单就够易神起死回生了。”

“合同签了吗？”

“正要送过去呢？”

“不用送了，省点路费。”

“凭什么？”

路瑶冷笑了一声，喝了口咖啡，回头对红莲点了点头，示意她咖啡冲得很好。

“奎木狼已经和神之歌签了，你们被骗标了。”

“什么？”众人齐声惊呼起来。

“神之歌又是什么公司？”“没听过啊。”“哪里的？”

“神之歌是一家新广告公司，刚成立没几天，老板叫史蒂芬case周，之前是神星事业五部的总监。神星的事业五部主要负责天庭业务，包括星宿管委会的品牌推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史蒂芬是通过星宿管委会结识了奎木狼，和他达成了私下协议。史蒂芬离开神星创业，奎木狼将个人业务签给他。你们可以去查一下，神之歌应该比你们给奎木狼提报要早，这个公司是为奎木狼成立的。”

“那……史蒂芬来的时候还说自己不懂……他居然堂而皇之地陪着奎木狼来骗标？”大麦怒吼的声音都嘶哑了。

“我当时觉得不太对劲，他刚说自己不太懂这个，然后又说作为初步方案，能做到这样完整、清晰、策略合理已经很专业了。我就觉得他前后矛盾，不像不懂的人。”雪姨说。

“很简单，奎木狼表现出有可能和易神合作的态度，并且带史蒂芬参加你们的提案来给他施压，逼史蒂芬尽快投入到对他的服务中。你们应该表现得很出色，树立了一个服务榜样，史蒂芬必然要加大投入，神之歌在奎木狼身上不一定能赚到钱。”

“怪不得奎木狼从头到尾都在夸奖我们专业。”

我突然回忆起和奎木狼认识的那一天，颤巍巍举起了手问道：“路总，奎木狼之前去过神星求合作，但神星没同意，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吗？”

“当然，你以为像神星这样的企业，对于员工的动向是随遇而安吗？神星早就知道史蒂芬和奎木狼的勾当，所以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他打发了，只有你们心甘情愿往上撞。”

我脑子嗡嗡作响，是我把奎木狼带来易神的，直到昨天我还觉得自己对公司有贡献，今天这份贡献却成了双重伤害。

“几天几夜做的方案，喂了狗。”荣姐恨恨地说道。

“老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大麦问，“那天你送过奎木狼回来，整个人就不对劲。”

“那时只是有预感，因为一没有甲方会那么客气，二那个史蒂芬我有点面熟但当时没想起来。”老魏答道。

空气再一次沉默了下来，我手里还用着奎木狼送我的定制记事本，那一刻我只想从窗户跳下去。

“好了，我时间到了。”路瑶看看表，“抱歉，我习惯了按时间计划做事，今天给易神的时间已经到点了，我要回去了。最后我想说的是，很高兴认识大家，也很高兴有今天的交流，希望今后我们能共事愉快。另外，我可能不会经常来这里，如果大家有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发邮件，我有事也会这样联系大家。请记住，我是来帮助大家的。”

路瑶站起来就往门外走，众人纷纷起身跟着送到门口。

“大麦，荣姐喜欢前街老男人的歌，他们下个月会来蓬州市开演唱会。红莲，你的咖啡很好喝，如果你很喜欢，可以考虑改行，我认识很多开咖啡馆的朋友。电梯到了，再见。”

路瑶的身影消失在关闭的电梯门里。

“你怎么会喜欢前街老男人的歌呢？”

“不行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是，我的意思是，怎么会那么巧你也喜欢我喜欢的乐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