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奎木狼

没有坐的地方，我和其他求职者只好靠着墙站着，等待面试的通知。还好，易神的面试效率挺高，在我前面的几位进去出来不过六七分钟，很快门外就只剩下我和一个年轻的姑娘了。

那姑娘一看就十分紧张，不停地深呼吸，嘴里嘀咕着各种面试问题的标准答案。

“我的职业规划是从营销行业基层积累经验，学习提升并为公司创造价值……”

“我目前虽然没有实操经验，但我的知识储备和学习能力很强，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自己具备创造价值的能力……”

也许是临近被叫到的紧张让姑娘太过慌张，原本挺流利的答案又变得磕磕巴巴，姑娘频频在忘词时翻看自己的笔记，眉头紧皱。

“你放松点，你越是紧张，面试时越无法思考。”作为过来人，我清楚地了解她此刻的感受，安慰安慰她，对我自己而言也是一种放松。

姑娘被我吓了一跳，缓过神后，腼腆地说：“我太紧张了，我今天第一次面试，都说面试官很难应付，我……考试都没这么紧张。”

我笑了，对她说：“没事，多面几次就好了，面不上又不会死，万事开头难，我第一次面试的时候和你一样，5分钟上一次厕所，面得多了也无所谓了。”

她尴尬地挤出一丝礼貌的微笑，低头继续背答案了。

“请问你们谁是倦之？”前台突然走了出来，在门口对着我们问道。

“我是。”我说。

“你过来吧，到楼上总监室。”前台对我说完又对那位姑娘说，“你是叫洛神科波娃是吧，你到楼上人事部。”

“难怪面试挺快的，双线并行。”我心里嘀咕着，推开总监室的门。

那个中年男人也在里面，坐在沙发上，他的对面是一个瘦高戴眼镜的男人，寸头，穿着蓝布牛仔衬衫。

“就是这个小伙子，魏总监你看看，他能不能一起参与？”男人指着我对瘦高男人说。

“听说你去面试了神星，怎么样，有结果了吗？”魏总监问我。

我如实告诉他神星让我先做6个月免费实习生的情况，魏总监呵呵一笑，示意我坐下，对我说：“你应该血统值很低吧。”

“2.9。”我说。

“噗嗤”一声，魏总监笑了起来，烫洗了茶杯，沏了杯茶送到了我的面前。

“怎么？你也觉得我低人一等是吗？”

魏总监并没有停下笑意，似乎并不在乎我的愤怒。

“那么，你打算去实习吗？”他问我。

“我还没答复。”我掩盖了对诸葛克里斯蒂娜说明天见的事实。

“出于对奎木狼先生的尊敬，我建议你不要。像你这样血统值极低的新人，神星只是为了利用你的观测能力，先免费做6个月，再签一个薪水极低的试用合同，直到你明白自己只是廉价的工具，自己选择离职。”魏总监抿了口茶。

我没有答话，6个月的无薪实习让我也很纠结，但神星的招牌无疑对我有着巨大的诱惑力。

“你肯定在怀疑我是在诋毁行业大佬，没关系，信不信由你。奎木狼先生希望你能参与他的推广项目，你也可以考虑一下。哦对了，我这里没有免费实习这一说，薪资待遇会按公司标准发放，试用期1到3个月，看你自己表现。”

“奎木狼先生……”我迟疑望着和我同来的中年男人，他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们有缘分，人要相信缘分，我也相信善良的人一定有能力做事。”他说。

“你都不面试一下就录用我了？”我问魏总监。

“什么样的测试能比客户的信任更有价值呢？”魏总监又笑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虽然奎木狼先生欣赏你，但工作归工作，做不好，你也一样会被处罚直到辞退。”

我一时无言以对，奎木狼先生还是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你不用紧张，一切自有缘分做主，神星看不上我这古神老仙，又穷又跟不上时代，这就是没缘分。小魏和我就很投缘，相见恨晚，也算是你牵线搭桥。怎么样？你不是想干这行吗？我看魏总监很专业，你跟着他，一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奎木狼先生……”

“呵呵呵……”奎木狼先生打断我的话，“我是个上古老神，听不惯什么先生这种称呼，你们就直呼我奎木狼吧。”

“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我小声嘟哝道。

魏总监眉头一紧，质问我：“你不知道奎木狼？”

我心虚地摇摇头。

魏总监给我续上一杯茶，语重心长地说：“奎木狼，乃上古二十八星宿之一，西方第一宿，五行属木，是吉星之神。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学校里学了什么？”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奎木狼笑道，“时过境迁，远古的事，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也很正常，不必苛责。既然现在要一起工作，相互学习，我这个老头子也要向你们学习嘛。”

我在脑中飞速掠过幼时读过的书，才想起来奎木狼是古神之一，只不过以前和其他二十七星宿放在一起，很难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眼前这位外表极其普通的中年大叔，居然是只出现在书本上的古神奎木狼，我瞪大了眼睛，不敢接受这个被神星轰出门的小客户会是这样的身份。

古神，那可是血统值100的神啊。

“你要不要回去考虑一下？”魏总监看着我说。

“不用了，我要在这里工作。”我眼神坚毅地回答。

“挺好，不错，希望你今后都能做这样正确的选择。”魏总监说，“你今天可以先调整下状态，明天早上9点到前台报到。”

“好的，魏总监，请多指教。”

“奎木狼先生，今天稍后我会组织公司骨干力量组建项目组，认真准备您的案子，如果需要的话，希望您能多配合提供资料以及参与沟通。”魏总监转头对奎木狼说到。

“太好了，那就有劳魏总监了，我告辞了。”奎木狼起身离开，我也跟着走出了总监室。魏总监一路送到电梯才回去，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和奎木狼一起坐电梯了。

“您真是血统值100的古神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血统值？哈哈哈……”奎木狼边摇头边笑，“那都是不怀好意之辈捏造的恶，让人相互攀比，割裂厮杀，神活一辈子也是一辈子，人活一辈子也是一辈子，凭什么你看不起我，我看不起你。”

我惊呆了，这还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这样令人振奋的话，我感激地说：“要是所有人都像您这样想就好了。”

奎木狼说：“像这样的话，我们星宿社团里还有好多，管委会每天都发，我们每年还有征文比赛，诗朗诵我还得过一等奖呢。”

我又问：“您获奖的是什么诗？”

奎木狼闭着眼昂着头思索了一会儿，答道：“叫《我们古神岂是凡人》。”

奎木狼乘车走了，留我在公寓楼下，那个和我一道进去面试的洛神科波娃不多时也走了出来，看见我在门口，尴尬地笑了笑，一步不停地朝街对面去了。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熙熙攘攘的街头人多了起来。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蛰伏在附近的楼里工作的人，只有到了中午或夜晚才会离开岗位去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四下里弥漫起了烟雾，大大小小的饭馆飘出了食物的烟火气。这里曾是蓬州市最热闹的地方，斑驳的的红砖墙和生锈的黑铁栅栏昭示着它的地位，即便眼下的时代，繁华早已离这条街远去。

我推开旁边一家小面馆的大门，坐下叫了碗面，平日里我吃得最多的就是在这种地方。找工作是件奢侈的事，有时候面试的地方太远，我只能把面试要穿的衣服装好，早起三四个钟头去挤公交，到地方了再把衣服换上。

今天找到了工作，我决定犒赏自己一顿，面里加了青鸟腿，还要了一瓶奶瓜酒。

“上古神鸟，居然最后会落得盘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