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弑君行动

柳儿还非常顾大局，要让徐贲趁着天亮之前再把她送回去，否则就是打乱了独闇的全盘计划。还说最近胡惟庸的心思不在她身上，没人知道她跟这个案子有关联，她会没事的。

徐贲不放心，但他们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安排两个高手日夜保护柳儿。

纵观独闇的整个计策，步步都是险棋。如果胡惟庸不上当，虽说他们也可以成功，但是力度，就没胡惟庸野心自曝露出狐狸尾巴那么大了。

柳儿走到门口的时候，独闇把她叫住。没说话，只是给她行了个特别尊重的礼。心中决心下了又下，一定要让他们母子平安。

徐贲也是，对于女子这种深明大义，他不知道什么话是够分量的。只好假装自然，说派去松江的人回信说，文生病重，卧床不起。

“知道了。”柳儿随意笑笑，拱手回他们个礼，出门。

那晚的雾很大，霜很浓，窗户上全是厚厚的一层冰。独闇推开两扇窗，见柳儿和两个黑衣人走在院子中央，身子单薄得不行，彷佛风一吹就要倒掉似的。

以至于若干年后，在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场上，独闇动了恻隐之心，放走了那位年轻热血的安将军，致使自方军队，溃败如山洪。

以至于若干年后，那位安将军为保家卫国耗光了最后一口气，在狱中捏着脖子上的青丝囊问，我娘亲是怎样的一个人？施寻泣不成声，哀毁骨立。

柳儿走后，独闇道：“徐贲，马上派人下乡，南京的所有乡间农村，尽快找到孩子！”

徐贲道：“行，捣翻了整个南京城我也要给他找到！”

深夜，朱棣和手下丘福从燕府后门走出。丘福先探出脑袋观察了几眼，确定周边无人才说：“燕王，走吧。”

朱棣从中走出身来，直接到了将军府，独闇和徐贲也没有睡。

徐贲知道他们深夜是有事要谈，就和丘福先出去了。

屋内，朱棣先故意感叹道：“来见先生，本王出个自家府门，就跟做贼的一样啊。”

独闇轻轻笑了下，他知道，这关节点，朱棣是怕被胡惟庸的人监视到。当然，朱棣堂堂燕王，就算被监视到，胡惟庸也不敢不能拿他怎么样。只是为了计策成功，万事还是小心一点得好。

“燕王，施寻姑娘……”独闇话说得适可而止，当然朱棣是听得出的，独闇就是想知道施寻的更多讯息，在担忧她。

朱棣宽慰式地笑了笑：“施寻姑娘在宫内很好，不过难免有时候会觉得沉闷，本王刚送了两本书给她解解闷。不过当下关节，还得劳烦施寻姑娘在宫内多住一段时间。”

“那就好。”独闇微微点头，朱棣这话的意思他也算是彻底明白了，有定心丸，也有威胁成分。还又在这关节，意思就是胡惟庸这事不完，施寻就得一直住在宫内。说是住着，其实就是拿施寻掣肘他。

独闇倒也不打算求情了，都是明白人，把事办妥才是唯一出路。

“燕王，我已经给胡惟庸献计了，这两日，正在打心理战争，两日后便可知结果。”

“好！”一听这话，朱棣就又笑了。笑后突然感觉自己失态，表现得太过明显，脸色便就有一瞬间的尴尬，然后宽慰着说：“先生啊，您也要理解本王，本王也有难处的，毕竟咱们……”

朱棣也适可而止，他想说的是咱们以前也不熟，虽然两人感觉不错，相互欣赏，但这关头，也不得不给自己留一手啊。

独闇当然也听得懂，轻轻点头：“燕王放心。”

“好，那请先生也放心，施寻姑娘，本王一定会好生照顾。另外，她好像脾气不小啊。”朱棣轻柔笑着，故意这样说，不让话题显得太过严肃。

独闇果真也就被他逗笑了：“麻烦燕王了。”

“呵呵。”朱棣观察着独闇的表情，见他听到施寻后就心安了，想必就是只要施寻一日在皇宫，独闇的心就得一日向着自己，倒也是完全信任了这次合作。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相关细节，朱棣才和丘福回去。

他们走后，徐贲立马问独闇：“燕王这是来做什么？”

独闇深长叹了口气：“来试探我的诚意度。”

“他也太谨慎了吧！”

“能理解，一不是太熟悉，二来，老师还在胡惟庸手中。”独闇顿了顿，眉眼间尽是疲惫。两个至亲至爱的人，分别被挟持在两方，两方也都对他保持着怀疑和考验。

徐贲思索着问道：“燕王倒是不会对施寻怎么样，可是老师在陈宁手中就保不齐了，我们要救老师，可以直接去抢人啊。为什么要兜这么大的圈子？”

独闇解释道：“老师是可以抢过来，可施寻呢？朝廷的最终目的，是要搬倒胡惟庸，废除丞相制度。我们贸然抢了老师，打草惊蛇，就是搬起石头砸了朝廷的脚。养了胡党那么久，朝廷怎么甘心就这么算了？”

倒也是，徐贲明白了：“那……”

徐贲本还想说什么，却见独闇一双眼突然翻涌的红肿，心下疑惑了：“怎么了？”

“徐贲。”独闇捧上脸，声音微带哽咽：“我是不担心施寻在燕王身边的安全，是担心时间……”

施寻的时间只有四个月，浪费不起在这上面。

“燕王刚刚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确，在这关头，他不得不防。也就是说，只要胡惟庸一日不倒下，他就一日不把施寻还给我……”

独闇有点说不下去了，两手使劲儿在眼睛四周按了按，再呼出一口长气，调整自己的情绪，声音还是有点沙哑地说道：“保护好荷香，尽快找到孩子，其余的，等胡惟庸的情况吧。”

……

其余一切都在按计划在演绎。

第二天的胡惟庸找不到涂节果真炸了。原本以为涂节是突然有事去了哪里，可调查了府中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不知踪迹，个别亲信的还说，明明头晚还见着御史中丞大人的。

那就是见了鬼了，胡惟庸往相府回。下轿进门的时候，眼睛不知不觉就开始四处瞟，自家的相府住了好多年，怎么现在突然觉得哪里有眼线？就算偶尔只是来了一点风，吹动了府中的某些树枝花叶，他都不自觉地将双手抬到胸前，做抵御之势。

胡惟庸甩甩脑袋，怪自己太过敏感，佯装镇定地走向书房。

到门口，呼了个亲信过来，让上书朝廷，说自己病重请假，最近不上朝。

以朱元璋的狠劲儿，真要灭他，别说在朝堂上扣押他，当场杀了他也不是没可能。

就这样草木皆兵地过了一天一夜，次日的胡惟庸起来，似老了十岁。第一件事就是去问亲信，涂节现身了没有？

答案否定，胡惟庸又老了十岁。

赶紧托人安排和达定妃秘密见面，确定她上次听到的消息是否真实可信？

达定妃说她是买通了殿前的一个大太监，保证是原话。

那就是真要动他了！

“朱元璋！”胡惟庸又气又急，胡子又开始歪斜，一通脾气砸烂了屋内的所有东西。

“把姚独闇给我叫过来！”

将军府。

听到通传来报，说要独闇马上去相府，这就是明摆着胡惟庸上钩了，独闇这一去，惊天事情就即将要发生了。

独闇着急问：“孩子有消息了吗？”

徐贲看看外头时辰：“人还没回来，不过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一个属下推门进来：“找到了，在僻壤乡。”

“好！”独闇心安下了，谨慎吩咐道：“全方位保护，不要让人发现。”

属下：“明白！”

独闇出发去相府。

一个时辰后，相府书房。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次会面要谈的是什么，可独闇却一直闷不吭声，还假装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怎么着，上次在这书房，你不是脾气很大的吗！”胡惟庸又是站在紧闭的窗口边，弯眉扭眼地对一旁站着的，两手攥着捏在腹前，并且低头在想着什么的独闇说道。

独闇讪讪地掠一下鼻子，还是装着害怕的样子道：“这三日我冷静了一下，此举要是失误的话，恐丞相晚节不保……”

“还晚节什么晚节，老子晚年都快没了！”胡惟庸顿时就是一个瞪眼吼：“你是不是怕了？打退堂鼓了？这弑君之罪，承担不起啊！”

独闇仍装着。

“我说你究竟是个什么人？一天疯疯癫癫神神叨叨的！上次是谁在本相面前，做出一副要为爱为师杀天灭地的样子？怎么着，姚独闇，你现在又想夹着尾巴缩啊！”

那字字句句连标点符号都是的鄙视轻视蔑视啊，但凡是个男人，估计都忍不了。

“哼！”胡惟庸气哼一声，又是一副妖魔附体的面目朝独闇走近。

独闇眼见阴阳怪气的嘲讽又要开喷了，赶紧铿锵有力地说道：“做！丞相，咱们做！”

一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