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胸口，柳叶胎记

一抹朝阳顺着院墙树梢扫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房门口的两个女人脸上。

施寻抹了把嘴角的哈喇子，虚虚睁眼，头晕脑胀，呕心想吐。

“柳儿……”两人在门槛边一边坐一个，都背靠着门框。施寻一腿弯曲一腿伸直，柳儿两腿伸着，耷拉着脑袋。

“姑娘，再来……”柳儿两腿缩缩，两臂将膝盖抱住，头扎进去，仍是闭着眼。

“柳儿……”地上好几个乱倒的空酒壶，还有两个色泽十分通透的琉璃酒杯。

妈耶，她们这一夜都干了啥？

施寻动动身子，手摸到后脑勺上，捏着酸疼的颈椎仰头看天。想看日头，却在眼神飘离间，看到一旁站着的某个男子。

男子背靠在圆圆的房屋柱子上，两手环抱在胸，低头看着自己，嘴角噙着一点若有若无的似笑非笑。

“朱棣？！”说时迟那时快，施寻倏地起身，本能往后闪躲，脚后跟抵到凸起的门槛边，四仰八叉地就往后倒。

随着“啊”的一声惊叫，和“嘭”的一声动荡，疼！

“喂——”朱棣慌乱的手悬在半空，本能地想拉她，但，没拉上。

“嘶——”施寻两个手肘撑着地面挺身，皱着痛楚的眉头，回魂，这人，怎么会在将军府？？？

“姑，姑娘！”柳儿终于醒了，两眼茫然地看这一切。她不认识朱棣，只是见朱棣打扮不俗，腰间还悬挂着玉佩，不是皇家就是官家，本能地就成跪姿，沉头。

“起来吧。”朱棣随口道。再看屋内的施寻，走近，蹲下：“施寻姑娘，请你随本王进宫一趟。”

“为，为什么？”

“皇上想见你。”

朱元璋？

这号人物她可不想招惹！施寻两个脚掌撑着地面把身子往后挪，离朱棣远一点。

朱棣唇角一勾，还是似笑非笑：“起身！”

说后自己先起来，两手叉腰地走到门槛边：“要收拾什么东西就尽快吧。”

坚毅挺拔身姿立马就挡住了门外的光。

施寻费力爬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的东西，不在这里。”她是想借机去找独闇，也没有撒谎，她本来就没什么行礼。

“那就不收拾了，跟本王走吧。”朱棣说着就朝院子大门口走。施寻也才发现，院门口还有侍卫。过来两个，先给她行抱歉礼，架走。

“喂……”莫名其妙，施寻被侍卫架着边走边冲前边的朱棣背影叫：“燕王，我犯了什么事儿？”

“燕王！燕王！”

朱棣没理会，径直朝外走。

“柳儿……”到底怎么回事啊？施寻扭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柳儿。

柳儿愣在门边也是莫名其妙，两手抬在胸前怵了两下，拔腿，想去报信。

谁知刚跟出门口，徐贲就带着独闇和张羽出现了。

三人疾步过来，给燕王行礼。

“燕王，这是怎么了？”独闇急急问。他们早上才刚起来，才刚刚接到门卫通传，说燕王来将军府了。可还没来得及见面，燕王竟是要直接把施寻带走？

“先生！”朱棣拱手一下，正常微笑：“一点小事情，别担心，择日本王会完整地将施寻姑娘送回来。”

“择日是何日？”

“……”

被呛着，朱棣心虚地闪了下眼，再拱手：“告辞。”

“燕王！”手却被独闇拉住：“她从没离开过我，容我跟她说两句话。”

“……行。”朱棣向侍卫示意，侍卫将施寻松开。施寻左右擦了下臂膀，急急跑到独闇身边去。

独闇将她拉远一点，还是用眼色询问。

施寻摆头，茫然得很，这次她真的什么也不知。

“姑娘……”不远处的柳儿轻声喊。

施寻看柳儿一眼，如梦初醒，酒醒了！

脑袋微微凑近独闇的脖颈，沉声道：“栖霞寺，一岁男孩，胸口，柳叶胎记。”

“什么？”

“涂节带走了柳儿的孩子。”

“她有孩子？”

施寻快扫正盯着他们的朱棣一眼：“别担心我，你们先保护好柳儿。”

“咳！”这时空气中飘来朱棣的咳嗽声，眼看两个侍卫又要过来了，独闇麻利地从袖口摸出一个小瓶子，不动声色地塞至施寻手中。

施寻瞥一眼，是个蓝色的香草瓶子。她知道，这是那只飞鸽只认的通信味道。

会到意，顺着往袖口藏起，然后被过来的侍卫带走。

“先生，徐将军，本王先告辞。”朱棣过耳甩手，四人离去。

“燕……”徐贲跟着追了两步，独闇张羽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也是难以置信。可是皇子天威，无可奈何！

“怎么回事啊？”徐贲原地转了个身，灵魂都快出窍了，燕王一大早竟到他将军府来抓人了？ 

独闇疾速走到柳儿身边：“荷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儿其实也糊涂，她也没想到还有闷不吭声的这一出！嘴巴抿了抿，根本不知道从哪儿说。

“栖霞寺，孩子，什么孩子？”

原来他们刚刚悄悄说的是这个，柳儿陡然醒神：“是我的……”

话刚出口，一个门卫紧急跑来，拱手对徐贲：“将军，涂大人来了！”

紧接着身后就跟来三个大步流星的男人，是涂节和他带的两个侍卫。

还是官方地行礼，然后两个侍卫就把柳儿胳肢窝架起，要带走。

独闇：“……”

张羽：“……”

“等等！”徐贲悠悠上去：“涂大人……”他支开两手，两掌猛地往上一抬：“理由！”

普天之下，皆为朝民，燕王他没法，涂节算老几？

“呵呵，徐将军……”涂节一脸和颜悦色，笑呵呵的：“这乃我府中丫鬟，出门多日，我得带她回去了。”

徐贲一脸威严：“她不是相府的人吗？”

“是我的，你看，卖身契。”涂节从袖口摸出一块布巾，亮出字字醒目，尤其是柳儿的签字画押。

徐贲：“……”

看柳儿，柳儿沉头，胸口起伏一下，鼻尖呼出一口重气。认了！

“这下，我们可以走了吧？”涂节揣回契约，一脸有理就可行走天下的样子。

“告辞。”又是四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