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芭莎一直处在在乱七八糟的状态中,常常逮到独处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把自己陷入多种设想里去,一个个设想走马观花般在她的头脑里过场,想的头疼时,就在公司的茶水间低吼一声,别再想了,你这个蠢女人。而这种低吼的心里解压方式所起到的作用也只有短短的几秒钟而已,反而让芭莎更加躁动不安。
“怎么了,幸福的漂亮女孩。”老板李察德走进茶水间,由于助理去外面办事,他只好自己解决口渴的问题。他是这家公司最受女性员工关注的男人,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他身上,她们闻到了大笔大笔的钱味并且最重要的是他拥有社会上对于成功男人所有评定的标准。
李察德,这个名字是他在36岁本命年给自己取的。在他发达后,他希望自己的名字读起来有点外国人的意味。他倡导欧美的生活方式,并一直身体力行。最后从自己最爱的法国钢琴家理查德·克莱德曼中得到启发,用了汉字的谐音取了李察德这个较为满意的名字。
他今年刚满四十岁,头发就已经显现出了歇顶的迹象,不过由于常年的健身,他的体格看上去保持的不错,至少不会让人看上去大肚偏偏的那种中年男人常有的老态。就在去年芭莎做好了各方面准备要出击的时候他却和一个事业有成的女人结婚(第二段婚姻),这让公司的女同事包括她自己伤心懊悔了很长时间,曾经的李察德是芭莎心中不二人选的结婚对象(墨兰却常说,李察德从打拼到成功直至现在也从没活在真实的世界里)。
即便他开始了一段看似美满的婚姻,也时常被手下的女性员工私下说,“如果他需要,我可以做他的情人。只要他愿意,我都OK。”
“你真豪放”
“他各方面具有很丰富的基础和经验。”
“如果,他是他呢”另一个参与聊天的女同事指了指不远处刚进公司的江峰,他在公司做市场专员,并被公司的女同事公认为一年来进这家公司最好看的男员工。
“目的不一样的。”
芭莎猛的转过身,满脸通红,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他身上的香水味让她有种回归单身的羞涩状态(那时只不过是刻意的羞涩),他还在她的结婚计划名单里呢。可是,她猛的想起,她已经结婚了,现在不正为这段婚姻烦恼?无名指的戒指也在默默地注视着她,她抬起头,直视他的肩膀。
“没事,我很好,谢谢”
“嗯”他抿嘴笑。
这种笑容也只有他这个年纪的男人笑起来才有魅力,芭莎心里想。
他打开从办公室带出的川宁茶罐,把小袋茶包放进茶杯里,冲完后,站着,似乎并没有想要立刻走开,伫立了一会,靠在茶水台边。
“嗯,我想我应该告诉你,我对你现在的状态,我觉得你应该听听我的想法,我知道一般年轻男女结婚和度蜜月都是匆匆忙忙的,根本没有时间静下心来好好的想想,也只有等到所有一切尘埃落定后,才会在某处,坐下来,好好想想。我知道你现在脑袋里一定很困惑,或许你会想,我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别人的妻子呢,我应该还要多玩几年的;或许你在半夜醒来,你看着睡在你旁边这个打呼的男人,你会感觉陌生。但是,你应该知道,任何人结婚后,都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期,你需要去转换思考方式,把自己的身份转换下,你们不是在恋爱,你们现在被一种‘责任’的婚姻生活束缚起来了,你要学会适应。”
“你现在刚刚度完蜜月,我对你这种愁容满面是能够理解的,但是我不希望困惑期太长。虽然,我知道你嫁的不错,但是女人还是需要有自己的能力,这一点,我想你应该知道的,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明白我的说的。”
“谢谢你,你应该找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结婚,这样她会在你这学到很多东西,或许那样你会很有成就感。”这句话,她带有调侃报仇(直到现在她还有种被他抛弃的感觉)的口吻,她也察觉到他刚才的这番话是想告诉她,上班时间不要像个傻女人一个人躲在茶水间想无聊的事,现在是上班时间。
他完全不知道我的状况,就在这随意发表意见,这个蠢男人。芭莎心里想。
“不,没有几个年轻女孩愿意思考,她们这个年纪欲望太多了,不会想不到这一层的,我可不愿招惹,我太忙了,没时间跟她们解释这些对她们来说无法理解的事情。”
芭莎听出了他口中的女孩也包括了她,并一直认为在自己手下做事的这些摩登女孩对于婚姻的态度与设想上都是一群无知者。难道男人只认为漂亮的女孩都只是花瓶?难道就不容许她们有思想?或许当她们踏入婚姻生活后就会立刻与之前的生活彻底隔离呢,难道男人不会深想,这些漂亮女孩在寻找和安定这两种截然不同生活状态中,心态就不会发生变化?这是对这个时代某些未婚女孩的一种误解,一种欲加之罪的判决。她觉得李察德一定很少和女性交谈,至少目前他一定没有和现任妻子有过任何交谈,他们之间一定是靠浓浓的眼神交流,彼此已经不需要语言了。想到这一点,芭莎对于李察德的厌恶感多了一分,因为他对她来说已经毫无价值了,他只是她的老板。
她想离开这里,这逼仄的空间让她感到烦躁,她本是在想另一件事,他的出现和与之之后的话又让她徒增一件对此刻的她毫无意义的情绪。
“嗯,我希望我刚才的话没有让你产生不好的想法,嗯,我想说的是,你已经不是女孩了,你现在是个漂亮的女士。”李察德今天下午一定是中邪了,不然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某些用词上对芭莎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谢谢,谢谢您的忠告。”她侧过他的身体,离开,她突然发觉他的体味消失了。
今天是芭莎度完蜜月上班的第一天,整整一个上午,她被编辑部的几个未婚女青年团团包围,难以脱身。午餐时,她邀请请她们去公司楼上洲际酒店的云端西餐厅。她们像一群鸟儿般,叽叽喳喳的向她问个不停,她全部一一回答,这些漂亮可爱的未婚女孩,似乎并不是在恭喜她,而是通过她的口述,她的蜜月生活,他对她提供的一切物质生活的细枝末节中感受一些她们向往的那种精致生活,她们的眼神流露的是一种渴望,芭莎通过她们的眼神看出来,她们永远都不理解她现在的此刻对这段婚姻最真实的想法,如果说了出来,就将得到嗤之以鼻,这样会伤了她们的心,也一定会误解自己。
“真实很残忍”,芭莎心想。
今天没有任何事情让芭莎来做,同事们为了感谢中午的盛情款待,包下了她的全部工作,对于这一点,芭莎极度不适应,她不喜欢这种刻意的善意,可是又不能婉拒同事们的好意。
这些无聊自作多情的蠢人,芭莎心想并微笑地看着忙碌的同事。
芭莎负责杂志的服饰版块,附加一些美容话题,她很想从同事手上夺回属于自己的那份工作,她喜欢杂志社忙碌的氛围,忙碌起来让她完全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还有几个月,芭莎就将迈入三十岁,对于这个年纪,在去年的时候芭莎无法想象。或许正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义无反顾的嫁给靖男,她很庆幸自己遇到的这个男人并不是个玩弄女性的花花公子,他是个思想家。从五月到七月,相恋三个月,他就向她求婚。她一直没有问原因,如果问了,靖男也许会说,“亲爱的,别问这些蠢问题。”
下午的阳光充沛十足,芭莎毫无目的的翻阅桌上的《时尚芭莎》《vogue》时尚杂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手上拿着就是这两本杂志,他看了一眼,第一句话,“你不认为看这些杂志,会让你痛苦?……不过,今后你再也不会痛苦了”,说完,把芭莎手上的杂志全部丢进路边的垃圾桶。而与此同时,芭莎本想建议靖男看看《GQ》杂志,她认为他的服装品味需要调整。
恋爱期间,靖男每天晚上都会带着她到处参加朋友间的聚会,有时候她感觉很累的时候也不敢流露出一丝倦意。对于围绕他身边的那些女孩,芭莎能够感受到强烈的追求的欲望,但这一切对于芭莎丝来说丝毫没有任何危机感,甚至她并没有把这些女孩真正放在心上,她觉得她们对她够不成任何威胁。她认为自己一定拥有这些女孩没有的东西,而这也是吸引靖男最重要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