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去北城

北城夜里闹小鬼儿这事，原本只是在北城流传，但打更人遇鬼，无异于火上浇油。使得现在东城这边，也开始讨论起这事。

正好这天陈初五闲着无聊，去茶馆听书，便听到领桌有人说起这事儿，他凑过去听了一下午，算是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陈初五就想啊，自己是梧城巡游，不应该只顾着东城的事。这北城的事情，也属于自己的管辖范畴。

于是找到了黄老道：“老道士，咱们去北城看看。”

“你说北城闹小鬼的事？”黄老道整天在城隍庙外摆摊算卦，消息也比较灵通。陈初五一提到北城，便想起了这事。

“你知道这事正好，也省得我跟你解释了。怎么样，今晚就去看看？”

“行啊。”

两人意见达成统一，便径直去保安队，找到了狗四。

为何要去保安队，这是有原因的。因为每一个打更人都有自己的巡夜区域，比方说陈初五就只管东城这一片，毕竟梧城那么大，光靠一个打更人根本打不过来。

况且打更人除了报时，也肩负着夜间巡查的责任。放着自己的区域不管，跑到别人的地方，多少有点儿失职的嫌疑，所以得去保安队报备一下。

当然了，陈初五倒是可以用老办法，让廖平来帮忙顶班，但这钱却是他自己掏腰包。现在有正事儿，让保安队来调配，这个钱嘛，自然是保安队这边出了，也没必要花自己的钱不是？

来到了保安队，狗四听说陈初五想要暂时调换打更区域，去北城打更。这可把狗四给乐坏了。

这一阵北城闹小鬼的事情，保安队自然也知道。之前那个打更人受了惊吓，现在还没缓过来，还在家里养着呢。让人顶班也没人敢来，都害怕也撞上邪祟。使得这北城都好几天没人打更了。

这北城本就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复杂得很。短时间里，没人巡夜还应付得过去。毕竟那些个蟊贼惯犯们也怕撞鬼，不敢轻举妄动。但时间一长，说不定就有人铤而走险。

那时候就麻烦了！

最近保安队也因此而伤脑筋，王队长都发话了，如果再找不到打更人，那就让他们保安队去巡夜。

问题是他们也怕撞鬼啊，特别是经历过“凤凰山送游魂”以及“洋馆斗法”的保安队员来说，他们是亲眼见识到的，知道这世上是真的有妖魔鬼怪。那么对于这次北城新出的小鬼，他们心里也挺犯怵。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自然没人敢去试验一下，自己的命是否够硬。于是就有人提说，要不去找东城那位姓陈的小师傅过来看看。这还没动身呢，陈初五却自己找上门来，提出要去北城。

这怎能让狗四不高兴？

狗四当下满口答应，还不忘诉苦道：“兄弟，你可真是及时雨啊。实不相瞒，北城这事情把我们弄得焦头烂额的，正想来找你呢，结果你先过来了。这不是巧了么。”

陈初五见狗四没有隐瞒，也直说道：“我们就是为了北城的事情而来。不过咱先说好，这次调换只是暂时的。等北城这事儿平了，我还会东城去。”

东城那边都走熟了，还离家近，陈初五自然舍不得就此离开。所以才有此一说。

狗四连连点头道：“这个自然，只要把北城的事情摆平，哥哥我请你喝酒！至于打更的事情，保安队会安排，你还是回东城去。”

“行，那就说好了。”

三言两语之下，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至于陈初五离开的这些日子，东城这边的打更活计，直接找了廖平来顶班，一事不烦二主嘛。反正他对东城也熟，出不了什么差错。

于是乎，打今天起，陈初五二人就在北城打更了。

……

月升日落，随着天色的暗淡，北城的街道上也变得空荡起来，一种荒凉感油然而生。

陈初五和黄老道走在街道上，一人提着灯笼，一人拎着铜锣，走上一段距离，陈初五便会拿鼓槌在铜锣上一敲，然后吆喝一声，为这死寂的夜晚，平添了一抹生气。

虽然传说那小鬼只有午夜时候才出现，但太阳刚下山，北城的百姓们就收拾好一切，忙不迭地关门闭户，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才敢开门。

不只是当地百姓，甚至连那些外地人也是如此。

这外来人口，属于是北城的一个特色。因为背靠着凤凰集，很多跑江湖的艺人都在北城生活，他们之中混得好的，会租个小院长住。混得差一点儿的，就住在简陋的客栈。而其中混得最惨的，就只能住廉价的鸡毛店。

跟他们一起住的，还有扛活儿的力巴、拉洋车的车夫，甚至是乞讨的乞丐、走荒者。

一般来说，这些人下工回来的时间都比较晚，不然也没有“喝夜粥”的说法。可是最近北城不太平，连鸡毛店都早早地关门了，街面上也鲜有人走动，他们也只能早早地收了工，回到了住宿地。

可见这闹小鬼的传闻，在北城这边有多么大的威慑力！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百姓们对那小鬼，一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形。唯一的一次出现，也只在那位打更人的面前。那打更人也只是惊吓过度而已，并未丧命。

也就是说，那小鬼对北城的百姓，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危害。

但北城人为何会这么人心惶惶？

主要还应归咎于流言发酵的问题。

大家都在讨论，你说一句，我补一句，反正张口就来，也不管说得对不对，是否真实。颇有点儿哗众取宠的意思在里面。

一些个说书先生，也在其中嗅到了“商机”。既然大家伙儿喜欢听，那他们就这样讲，为了增加惊悚感，吸引更多的听众，还把所知道的一些骇人故事，都糅合进了里面——这就像后世有些恐怖电影，老打着真人真事改编的牌子，其实上是为了造噱头而已，其目的还是为了提高票房。

就这样，在“多方努力”之下，北城闹小鬼这事儿越传越邪乎，越说越恐惧，这才形成了今天这副局面。

只能说，有些时候人吓人，比鬼吓人更可怕。

……

“寒潮来袭，关门关窗咯……”

听得大门外传来熟悉的打更声，惴惴不安的人们心中多少有了些安慰。但也有人暗自揣测，不知道这新来的打更人，又能坚持几天。更有些心理阴暗的，还等着看打更人被小鬼吓得屁滚尿流的场面。

而作为当事人，陈初五倒没想那么多，自己可不是一般的打更人，他可是正职的阴差。妖魔鬼怪都见识过了，一个小鬼罢了，碰到了就直接捉了就是，算不上什么大事。

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一次捉鬼的过程，会如此艰难。而其背后，又隐藏着一个惨绝人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