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故地重游

出了家门，拐了个弯，就看到巷子外等他的黄老道。二人打了个招呼，就径直往城外走。

这一路倒是没什么意外，约摸走了有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地方。

河滩还是那片河滩，但谢家军的军营却没有见着。不过这也是正常，毕竟那都是出窍之后看到的景象，若阳世之中真有那么一个军营，怕是梧城保安队那边早坐不住了。

陈初五站在河滩边上细细感受了一番，却没有感觉到阴气的痕迹。说来也怪，之前神魂出窍到谢家军军营的时候，他也同样没有感觉到阴气。

这地方不像是有阴魂出没的样子。

转头看向黄老道，见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便问道：“怎么着，看明白了？”

“果然不出贫道所料。”黄老道手打拂尘，瞥了一眼陈初五：“你居然没看明白？”

“废话，我要明白了，能问你？”

黄老道摇了摇头，然后一指河滩边的一块石头：“你去把那块石头挪开一看，就知道了。”

……

这老道士，有话不好好说，卖什么关子。

陈初五瞪了黄老道一眼，走上前去。那块石头可不小，有半个磨盘那么大，光凭陈初五一人，可抬不起来。不过也有办法，左右看了看，找准了边缘处几个好着力的地方，用手扣住，使劲儿一掀，那石头便被他掀到了一边。

石头被掀开，露出了底部的一个小坑，河水倒灌了进来，陈初五发现水底竟然有活物，定睛一看，竟然是两只大螃蟹。

好家伙，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陈初五心中一喜，正要伸手去抓，却被黄老道给拦下了。

只见这老道士摇了摇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随他们去吧。”

“额……好吧。”既然老道士都替他们说好话了，陈初五也就没再坚持。

水面晃动了一阵，却是那俩螃蟹手足并用，刨开下面的泥沙，把自己埋进了沙里面。等它们躲好了，再不见踪影，水面这才回归于平静。

“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明白什么？”陈初五一脸懵懂。

“嗨，你个榆木脑袋！”黄老道叹息了一声，用拂尘指了指面前的小坑，“刚才那东西叫什么？”

“螃蟹啊。”

“那又是谁把李铁匠抓去的？”

“当然是谢……咦……”陈初五说到这儿，突然轻咦了一声，这“谢”同“蟹”，两者的发音一样。

难道说，把李大叔捉去当壮丁的，其实是一帮螃蟹？

正在疑惑之际，老道士确认了他的想法：“现在你明白了吧，那李铁匠离魂遇见的并非什么野鬼狐妖，而是这一群螃蟹！”

“这可真是……这年头连螃蟹也成精了？我说他们个头怎么那么大呢，原来出了螃蟹精！那你还拦着我，你们修道之人，不应该以降妖伏魔为己任吗？”

“贫道又不是法海，哪儿能见到妖怪就要收。”老道士翻了个白眼：“再说了，它们也就是有了些许灵性而已，离成精还远呢！就算他们成了精，只要不害人，不祸害苍生，我拿它作甚？”

陈初五想了想，也对。黄老道并不是职业捉妖人，跟妖精这东西并没有天然的对立。并不是说见到了妖精就必须要收。

随着跟黄老道接触久了，陈初五多少也摸清楚了他的脾性。像他这样的修道之人，讲究一个清静无为，对万事万物都保持着一个比较包容的心态。

平日里自个儿修他的长生之道，只要你不害人，不坏他修行，管你妖鬼仙神，都不爱搭理你。

简直是把“关我屁事”和“关你屁事”这两个中心思想，发挥到了极致！

这谢家军虽然引走了李大叔的生魂，但也没有加害于他，陈初五他们来找人的时候，也没有横加阻拦。

大家算是好聚好散吧。

那么黄老道看破了它们的跟脚之后，放它们一马，也在情理之中了。

……

“那照你这么说，这阴魂失踪一案，跟这群螃蟹没有关系？”陈初五问道。

黄老道点点头：“现在看来，自然是无关的。只是一群有点儿灵性的生灵，还做不到勾魂夺魄这种事。李铁匠被他们引走，也是因为喝醉了酒，神魂不定，正好碰上了，这才出了这档子事。”

陈初五想起谢大胆曾说过的话，似乎他们是从很远的地方迁徙过来的。不由得奇怪道：“这么冷的天，它们不冬眠的？”

“呵，都能抓壮丁了，你还管它能不能冬眠？况且这生灵的事情，哪儿说得准。怕是他们原来的栖息地，出了什么变故，才举族迁徙吧……”

他说到这儿，长叹了一声：“只能说，这是一场意外。”

“原来是一场意外……”陈初五情绪有些失落，他还以为能借着这件事，找到阴魂失踪案的线索呢，结果闹到最后，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也难怪他会失落了。

黄老道见他这般，出言安慰道：“查案就是这样，哪能一蹴而就的。好在现在没有更多阴魂失踪，咱们继续等，就看哪边更有耐心了。”

“也只能如此了。”陈初五点点头，随即又说道：“那么王家军……”

“那王家军，想来也跟这群螃蟹一般，也属于有点儿灵性的生灵，也做不出勾魂夺魄的事情。你也就别多想了。”

“好吧，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回去呗。你还想在这儿过夜吗？”黄老道说到这儿，突然笑道：“在这儿睡上一觉也不是不行，说不定还能遇到谢家军那群人，他们会好好招待你的。”

“那还是算了吧。我跟那群水产没那么熟。”

此间事了，两人便往梧城走，等到了梧城，正好到了该打更的时候，这时间倒是掌握得刚刚好。

进城的时候，眼见得好多灾民穿过城门往城外走。这城外的条件虽然不咋地，但好歹有棚屋可以遮风挡雨不是？

但还是有不少的人选择留了下来，也不晓得他们这一晚又该怎么渡过，明天街面上又会出现多少冻死的尸体。

对于这些，陈初五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么冷的天，即使是梧城本地人，也有熬不过去的，更别说他们了。自己势单力薄，又能顾的上几个？

只能说，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而接下来的一夜，倒也没发生什么事。阴差继续巡游，而阴魂失踪的事情依旧没有发生。

其实这样挺好的，至少保证了很多无辜的生命没受侵害。就是他们累了点，但既然做了这份差事，这就是他们的责任。

至于李大叔离魂一事，陈初五转过头就抛在脑后了，毕竟人都回来了，而那群螃蟹也跟失踪案无关，也就没再挂念。

他倒是不挂念了，但作为当事人的李大叔，却还想着呢。

这一晚上啊，李大叔可说是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