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算命先生

张大爷从抽屉里找了瓶红花油递过来，问我怎么会招惹到脏东西的？

我一边擦药一边解释，把从旅行开始到刚才发生的事详细讲了一遍。

张大爷听完后，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看到他的表现，我不由心里疑惑起来，不明白摇头是几个意思？

张大爷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后开始闭上眼沉思，我见状越发担心起来，便脱口问道：“张大爷，我不会被那些东西整死吧？”

听到问话，张大爷睁开眼却没回应，只是伸手在旁边的盆栽里摘了几片叶子，然后手指轻轻一搓，往桌上撒去，等叶子自由落下以后，他便小心翼翼地挨个拨弄每片叶子，盯了好半天才说：“嗯…有些事不可言传，刚才那脏东西只是一个阴魂，原本这类东西是不会无缘无故缠人的，但在他死之前含着怨恨，而你是最后接触到他的人，所以有气没处发才找你的麻烦，不过这不怪你，只是运气不好罢了。我已经将他支退，以后不会再来了，至于你的眼睛嘛……建议到中医院去检查检查，那儿的医术比较精湛，设备齐全，应该能找到方法医治。”

我疑惑地问道：“张大爷，你是道士么？”

张大爷哈哈笑着说：“我哪儿是什么道士，只不过会点儿民间偏方罢了，多的实在不便透露，就算有什么事也是命中注定躲不过的，好了，你还是回去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只好不再多问，毕竟人家张大爷刚才展露一手可不是盖的，电影里驱邪抓鬼还不得好一番拼斗，他仅仅是吼了两嗓子，跺跺脚，小鬼儿就吓得仓皇而逃，光凭这点儿，便足以让人打心眼儿里佩服。

临出门前，张大爷突然又叫住我，递过来一条黑绳挂坠，说是带上可以辟邪，我见状心中大喜，高人送的宝贝岂有不收之理？

然而张大爷站在门口目送我离去，眼瞳之中竟然幽幽泛起一丝黄光。

凌晨四点，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于是便拿出那根挂坠开始研究起来。

黑绳是手工编制的，上面勾勒有暗金色的符号，像是某种符文，而坠子则是一块纯黑色的石头，摸起来冰凉冰凉的有点儿重，也画有暗金色的符号，我对这种护身符之类的东西向来都是一窍不通，摩挲了半天，见没什么特别之处后，便没再管它。

第二天我按照张大爷的指点来到中医院，等做完一系列检查，医生却对我说眼睛好好的，没什么问题，接着又用各类医疗器械查了个遍，花了将近四百块大洋，心疼之余我不由得琢磨，心说自己难道被人给忽悠了？于是赶忙匆匆离开医院，打算回去找张大爷再了解清楚点。

公交站在医院的对面，紧挨着一座古老的道观，这是小时候老妈经常带我来玩儿的地方，那是川西第一道观，青羊宫。原名青羊肆，前前后后出过许多有名的道家高人，像这样有着厚重历史的道观，门前皆是香火鼎盛，前来祈福的香客络绎不绝，蓉城著名的几大景点之中就有青羊宫。

我回去的路上必然经过此地，路过道观门前时，无意间瞟了一眼那些摆摊儿算命的，在我看来，这些大叔大婶多半都是忽悠人的，稍微看了几本命相基础便出来谋生，甚至还瞧见有些先生干脆拿着书直接现场对比参照，实在可笑。

他们总是把话说得模棱两可，客人不去细想也就罢了，越是去想越便觉得算得准，最后本来不信的自然也就信了，就在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背后叫道：“哎朋友，留步。”

我回头一看，是个五十多岁并略微有些发福的大叔，他正坐在小板凳上朝我打招呼，嘴上叼着香烟，穿着打扮很普通，短裤搭配黑布鞋，再加上一条豹子啃烂的背心，简直是典型的老蓉城大爷的标配，面前的纸板用签字笔写着“算命测字，卜卦吉凶”八个字。

我随意应了一声，大叔见我不拒绝，便起身笑着说：“算卦讲究个缘分，要不你试试，觉得准了再给钱。”

我有些动摇了，这种事儿要搁以前肯定是头也不回就走，可今时不同往日，实在是背到了极点，看着大叔满脸人畜无害的微笑便又倒了回去，不过心里还是清楚的，他们的常规套路是先把人留住，只要坐下听他算完，到时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人家好话说了一大堆，准不准多少都得给点。

本来打心里不信，但纠结了片刻，还是坐了下来，想看看能否碰到个有真本事的。

当我们俩面对面坐下时，我忽然发现，眼前这位大叔表面看起来普普通通，实则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场让人特别有安全感，最亮眼的还是他手腕上戴着一块与穿着毫不相符的铁镯子，上面有多年摩擦的痕迹和浅浅的纹路。

我虽然不懂古玩首饰，好歹也是个设计师，这点儿眼力劲儿还是有的，就那成色，那雕花，以及隐隐透出的古老气息，让我十分确信这块铁镯子一定不是普通货色。

大叔先是仔细看了看我五官，然后说道：“嗯~这位朋友，我观你面带…”

“打住！这位叔叔（川话对大叔的统称），开场白就算了，咱们直接来吧。”没等他说完就被我抢先打断。

大叔也不生气，摸了摸嘴唇笑道：“好好好，要不这样，无根无据我也不好算，你给个名字，我来测测字如何？”

我有些得意的笑了，心想名字能算出什么来，于是成心看他出丑，果断把名字写在纸上递过去。

只见大叔眯着眼，摇头晃脑的拿在手里细细品着，手指在字面上来回摸索，仿佛能从上面的笔画以及笔锋感受到什么似的。

不一会儿，大叔有条有理地说道：“嗯…好名字，子随父姓不必多解释，我们单说这个，绍字，绞丝偏旁丝丝缕缕，琐事缠身不可解脱，烦就烦在这右半边…刀口相遇，刀在上口在下，也就是血光杀戮中才有口饭吃，最后带个，雨字，恕我直言，小兄弟，你注定一生磨难不断，凶险争斗刀下为生，风雨飘摇，若能冲破玄关，必有一番大有作为”。

话音刚落，突然旱天一道惊雷，吓得大叔赶紧捂住胸口，浑身直打哆嗦。

不会吧？什么情况？

过了好一会儿，他惊恐地望了望天，贼眉鼠眼地靠过来，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悄声问道：“小伙子，你…看得见吧？”

我被他一句话惊得哑口无言，而他见了我的反应，顿时也露出猥琐的笑容道：“怎么样，说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