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速之客

“芷媚，你是不是累了？行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最近都要上晚自习吗？明天我让你王叔叔去接你放学，我已经跟他说好了……”

母亲还在絮叨，尽管她现在说句话都要喘很久。

“不用啦，妈，我们老师特批，让我免费坐校车回来！”我笑着打住她的话。

……

没有什么校车，我甚至连学校都不用去了，学费拖延了一个月，明天不知道怎么跟老师交代。

直到母亲睡下，我才蹑手蹑脚离开她的房间。

关上门后，我果断指尖在空中画符，在掌心燃起一团淡蓝色的火焰。

那是白狐族特有的招式，虽然初级，但是遇到威胁的时候，只要对手不是很强，还可以勉强防身。

客厅、厨房都找遍，空荡荡的。

直到回到我自己的房间，房门打开，我看到正对着房门，书桌后的椅子上，赫然坐着一个人！

借着微弱的狐火，我努力看清这个人。

是一个男人，黑色西装是时装款的，发型是今年最流行的小鲜肉同款，扎着黑色细条领带，一身规矩却看起来不怎么规矩，不过那瘆人的气势活像一个现代版死神。

我明显能感觉到这绝非善类，可是这身上的气息我却很熟悉。

但是有些记忆，终归是不想再被拾起的。

“你是谁？”我低声问道。

“美女，你还真贵人多忘事。”

男人的声音故意压的很低，多少有点奚落。

“我根本不记得你。”

“你要不要开灯？”他倒吸一口气：“这黑灯瞎火的，孤男寡女算什么？”

我这才将灯打开。

说实话，就算是不开灯，我也看得清楚他。

这人我认得，他叫李明昊，只是我这一世不想再与他有瓜葛。

灯打开，暖橘色的光照在他脸上，他马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美媚，你不认识我啦？还是被我帅瞎了眼了？”李明昊笑嘻嘻问道。

“你是人是鬼？”我装出了一副惶恐样。

“别装了，连狐火都会用，还跟我玩失忆！”

他说罢，起身三步并两步走到我面前，即便笑容璀璨，可他由内而外的压迫感逼得我不得不抬头和他对视。

多年不见，他个子高到我需要仰着头看他。

怪不习惯的！

“刚刚黑无常来索你母亲的命，是我把他赶走的！说，你该怎么谢谢我？”

李明昊一副邀功的样子，我却被他的话吓到。

“你说真的？黑白无常来过？”

“哈哈，害怕了？”

“你试探我？”

“没有，真的来了，骗你我是孙子！”

我心头一震，看样子母亲真的阳寿将尽。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沉重，口吻中的炫耀也收敛几分。

“好啦，生老病死人间常态，换种角度来看，她也快要解脱了。”

他越安慰，我心中越不好受。

“好了，谢谢你。”我说道，眼眶有些酸涩。

“你还会哭？”他叹息，“我就当你现在是与我阔别重逢的喜极而泣。”

我不做声了，说实话，见到李明昊，我并没有那么惊喜。

虽然我们儿时是好友，包括当年太白金星之子白瑾玉，但那都是所谓的不懂事的时候的事。

后来再长大些，他们突然有一天就都不来找我玩了。

我知道，他们是仙界的，我是妖界的，本就尊卑有别，加上我那一身并不吉利的银色皮毛，别说主动找我玩了，躲着我都是正常的。

“小可怜儿，哥哥这不是来帮你了吗，怎么还一筹莫展的？”李明昊捏了捏我的脸颊。

我一把打开他的手，并没什么好气：“你来干什么？”

“你为什么生气我就为什么而来。”李明昊嘿嘿一笑，这么多年他确实成熟了很多，也好看了许多。

不过这并不妨碍我讨厌他。

“要不我给你讲讲我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吧，今晚你肯收留我吗？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能说一整宿……”他继续絮叨。

“不可能。”我看着他这若无其事的样子，莫名其妙地心中不爽。

可是毕竟他是上神，我一个小小的狐妖，哪来的资格教育他？

到头来也只能下逐客令。

“我现在只是个凡人，哪敢让您多费口舌？我这土阶茅屋也当不起您这尊大佛，您还是请回吧！”

“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得如此没良心，忘了我刚刚怎么帮你的了？”李明昊夸张地捂住胸口，一副受伤的表情。

“好吧，那长话短说。”

“我给你找了份兼职，能帮你缓解手头经济压力，收入很可观。”

“？？”

这的确是出乎我意料的。

“地址在这，明天晚上你就可以去报道了。”李明昊说着你给我一张白色的卡片，上面烫金字体，写着“太白酒馆”四个艺术字和地址信息。

“你开始做劳务派遣了？”我打趣道。

“好了好了，感激我的话，拿了工资请我吃好吃的。我这次转世多半是因为你，还有，我再透露你一个大秘密……”

李明昊说到这，突然打住。

“什么秘密？”确实，这家伙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不告诉你。”

这家伙不知道突然抽了哪门子风，说完便准备开溜。

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不生我气了？”他瞪着眼睛问我。

“嗯，不气不气！”我赶紧将头摇成拨浪鼓，然后狗腿地看着他：“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好吧。”李明昊“勉为其难”地娓娓道来：“这次凡间历劫，来的不止有我和太白，还有一位大人物。”

“什么？太白也来了？”我惊呼。

想不到白瑾玉也下凡投胎了，儿时的伙伴在人间聚齐，说不期待那是假的。

“我这么大个人物出现在你面前你都不动声色，听到白瑾玉那家伙下凡你倒是激动！”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们都来了。”我连忙狡辩。

“开心吗？”李明昊突然看向我。

他喜悦的眼神，如他所掌管的日月星河一般，闪烁着光芒。

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大概还是对他们曾经的不辞而别耿耿于怀。

还好李明昊没有发现我的小心眼，继续大大咧咧道：“这一次同来的‘大人物’，你都想不到是谁！明晚来上班，我介绍给你认识！”

我含含糊糊地应和，李明昊带给我的信息量太大，一时间我脑子如同被塞满了旧物，每一样拿出来都是回忆。

好在他接到通电话，然后开开心心的走了，我才清静下来。

突然，一阵薄凉的气息从我耳畔，我感到自己额角的发丝被撩起，然后整个人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轮廓——白衣银发，雪色肌肤泛着莹白的光芒，梦中的那个男人转身看着我。

我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的薄凉的气息中透着孤寂，却并不落寞。

“白芷媚，好戏刚开始，我陪你玩下去。”

……

梦里，那个声音又萦绕在我耳畔，好听，却如心魔，十几年来，夜夜陪伴着我。

夜至三更，手机突然收到信息。

“我对我今天的行为深表歉意，明天你放学我找你，出来喝点东西，算是赔罪。”

我揉了揉眼睛，没错，我没看错，这消息竟是白芷柔发给我的。

回想她白天对我的所作所为，我缓缓闭上眼……

其实她能对我做出什么，我都不觉得稀奇——毕竟上一世她的身世秘密并不光彩，让她活在谎言之中，我们共同的父亲犯的错，却要让她一个无辜的女儿来承担，背负着那样的秘密，换做谁都会很辛苦吧！她想整我也是正常的。

我实在是不愿想起她的身世的秘密……

不过，或许是该谈一谈了，毕竟若是这样回绝，以白芷柔的性格，她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