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白脸父亲

我想起来了，确实有一天，仙界盛典上，我看到天帝时确实有惊叹其美貌。

但也只是单纯的赞美，我本就没怎么见过仙界的长辈，天帝在我眼中，是真的好看啊！

就因为一句“天帝真好看”，难道这也是错吗？

那时候太小，还不懂“成婚”二字的意思，只知道有个坏蛋要索我的命。

“小孩子说话你怎么当真？”龙王虽然辩驳，但是声音却小了很多。

“小孩子？她是狐仙，八岁少女早就有百年的修为，仙界众生不能对神界的修士有非分之想，这是规矩！天帝已经借此为警示三界，给媚儿下了‘赐死令’，你说这……！送去转世吧，或许历劫之时，她还能有其他的造化……”

“哎！”话已至此，龙王也叹气了：“我也听说了，听说你为此事，特地向天帝下跪求情……”

“哎……不过好在，看在我求情的份上，天帝答应了让媚儿下凡转世历练，能不能有所转机，全凭她的造化了……”

父王，是在说我吗？

我垂下头，看着自己一身银色皮毛。

我茫然了，从小大道我虽一身银色皮毛，但却从不曾伤谁害谁，反而是狐族同类一直孤立我……

十岁生日之前，太白仙君家的公子白瑾玉、日月神大人家的公子李明昊还与我为伴，后来他们也嫌弃我的一身“不祥”之色的皮毛离我而去。

之后我只能与木棉为伴，现在木棉去了，我又要被送走吗？

人间是什么地方我不知，我只知道那里是修士同僚口中的“渡劫”之地，一去便是生死两茫茫，去了，是要渡劫的……

可是，父王的言语之中，前前后后都充满了无奈与为难。

况且，他已经给天帝——那个我倾慕他容貌的男人下了跪。

我英明神武的父王，竟要给那个男人下跪？

我心中不平！

“对了，刚刚我听那孩子说的‘媚花蚀骨剑’，你们怎么将这么阴邪的招式告诉她了？这要让天帝知道了，还不是要加重处罚了？”龙王突然说到。

“哎，没人告诉那孩子，那孩子说她做梦梦到这个剑法，醒来就吵着嚷着说自己要创立这个剑法，我自然知道这是禁术，一再告诉她不要她说……”

“以后还是多加小心，切不可让小孩子妄为，这也是为了你们狐族着想……”

“是啊龙王，还请龙王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替犬子保密！”

父亲和龙王还在继续，我已经没心情继续偷听了。

沉默半晌，我终于打定主意，悄悄地回到隔壁的房间，重新躺回贝壳大床上。

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我脑中一片空白。

如果去人间历劫就可能逆转这一切，那么这人间，我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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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年，丙戌月。

深秋时节，邺城郊外豪华的别墅大门口，夹着冰雨的风吹走枝上最后一片枯叶。

我隐约觉得，那落叶的情景似曾相识。

“芷媚，是爸爸无能，照顾不好你，你看我这还有一些零钱，你拿去凑学费……”

眼前这个貌若潘安、皮肤保养得极好的男人，穷酸的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把零钱，小心翼翼地塞给我。

“快拿着，别让你阿姨看见！”

我冷眼看着这个男人，额角上刚刚被打之处还热辣辣的。死死地咬住牙，泪水在眼眶打转。

半天，我没有伸出手去接那一把零钱。

他见状，有些急：“把这些钱拿去凑学费，记住，别给你妈花，你妈那病，已经不值得治了！你可不要浪费钱！”

“够了！”

我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我母亲的前夫，在我母亲罹患绝症时能说出这种不堪入耳的话！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声音颤抖，咬牙低声问道。

找不出什么语言来攻击，我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插了一刀般，痛到窒息。

而那只是一个绝望的问题而已。

这男人听了我的话，几乎震怒：“我怎么不是男人了？我有男人的雄心报复，有男人忍耐的格局，更有我现在的生活品质，我现在还要给你钱供你花，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

他的声音拔的很高，我知道他不单单是说给我听的，更是说给别墅中刚刚打我的那位听。

我也不想陪他演戏了。

“行了，你的钱还是留下来给你自己买几盒舒筋活血药吧，免得被搧了嘴巴之后边难看了影响你吃软饭！”

“我那叫男子汉！我爱我的女人，我愿意被她欺负，我有错吗？”

他的声音依旧很大很尖锐，努力的用训斥我来讨好别墅中他的现任妻子，却句句生硬地扎进我的心脏。

我苦笑着转身，准备离去。

额头上的伤疤火辣辣地刺痛着每一根神经，时刻提醒我，这一切都是讽刺的笑话——

我竟然到到最不可能同情我的地方来讨要学费，真是可笑！

可就在我走出大门时，一辆红色法拉利疾驰而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别墅大门口。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我简直觉得今天出师不利。

“我说今天家门口怎么有股狐臭味，原来是小妹来了啊，稀客！”

白芷柔，我父亲和继母所生的女儿，生来就是这个德行。

我没做声，不想接触这个女人。

毕竟，我还拥有着前世的记忆，白芷柔是我父王侧室所生之女，自幼什么都要和我攀比，我不想搭理这个心态畸形的家伙。

“喂，别走啊，”白芷柔一只手拦住我。

她个子高，修长的手臂挡在我面前，轻而易举地就能拦住了我的去路。

“你又来要钱？”

“走开，我不想搭理你。”我冷冷地说。

“哟，脑门上这么红，是撞了大运了吗？结果大运没撞到，撞得个头破血流，哈哈哈……”

她无情地嘲笑我头上被她母亲用花瓶砸出来的伤。

我气不过，捏紧的拳头几次想举起来，最后却又不争气地放下。

真的很想打她。

但是，一想到上一世，她是我父王的私生子，这一世我是亲生父亲的弃子而她成为掌中娇，冥冥中可能老天就是如此安排。

也都是命苦的人。

“笑够了么？我可以走了？”我问道。

“哟？脾气这么好啊，跟你那个贱爹一副德行，为钱不要脸。不过本小姐心善，学费我替你交了。”

说着，她从手包随意拿出两张百元钞票，扔在我头上。

那两张钞票被冷风一吹，刮到了路边的地面上，混合着泥土，没人要的样子十分讽刺。

“有空常来哦。”白芷柔傲慢地丢下一句话，昂首挺胸进了别墅里去了。

那个男人见她进去，连忙去了路边，拾起那沾着雨水的二百元钱塞给我。

“这回你满意了？”他阴着脸看着我，那表情仿佛给我个教训的模样：“这钱你去交学费吧！”

“不必！”

我一把推开他，再也不想停在这里一分一秒。

从郊区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

我家住在一个老式小区，和保安大爷也早都熟络。

“小姑娘，又回来这么晚？”

“习惯了！谢谢大爷关心！”

“没事儿！一个人这么晚回来，可得加小心！”

到了家，母亲的声音从房间中传出来。

“你回来了？”

自从生病之后，母亲的睡眠就很轻，就算我动作再轻也能被她发现。

死生在我眼中或许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这个凡人女子来讲，就是生离死别和永不相见，是对于人类来讲最难过的。

“是啊妈，你怎么还没睡？”

我假装若无其事地迎合，没有开灯，直奔洗手间，动作极快，生怕她发现我额头上的伤口。

“你身上一股寒气，是不是在外面淋了雨？”母亲问道。

“不是，就是气温降了，我回来时候有带伞。”

我进了卫生间，换掉一身潮湿的外衣，打了盆热水。

奇怪，家里怎么感觉……有种异常的感觉？

“妈，家里来客人了吗？”我问道。

“你这孩子，又开始胡说八道了，这么晚了，谁会来我们家？”

母亲笑道。

我突然意识到，我确实胡说八道了——家里来的不是客人，而是不速之客。

上一世转世投胎的时候，在孟婆那里我偷梁换柱，换掉了孟婆汤，导致我带着特殊的体质来到人间，自然有时候能感受到一些异样。

我能感知到有人不请自来，而且这个人未必是常人能目之所及的。

心提到了嗓子，真的怕是哪个索命无常再来请我的母亲。

“妈，起来洗脚。”我端着水盆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妈累了，不想洗，你快去吧。”

“你洗嘛，我帮你！”我撒娇一样说道，实在是不敢离开她。

虽然只有一世的缘分，但这个凡人女子却将她毕生的情感倾注在我身上，她的地位早可以与我前世母后相提并论。

“好，好。”

母亲笑着，躺在床上。

我帮她翻了个身，开始用热毛巾帮她擦脚。

可是，我此时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告诉我，隔壁有“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