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毛老太

和九叔分开后柴七就直接去了毛老太的家，其实这么多年，大营镇里虽说只有柴毛两家出马仙，可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两家的做人观念不同，做事方式也不一样，所以他们这两家其实也基本没什么接触。

敲了敲陌生的大门，没多久毛秀便从里面将门打开，看到是他，面色稍有惊讶的问：“是你？这么晚了你咋突然想起来我家了？”

“老太太在家么？我有事儿想问他。”

毛秀摇摇头：“不在，我奶奶去给人家看事儿了，你有啥事儿就和我说吧！”

对于她这种疏离且冷漠的语气，柴七早就已经习惯了，印象里好像这丫头从小到大就没真对谁笑过，就算是笑也都是根本不达眼底的那种。

从兜里掏出那块烧了一部分的纸人，柴七问：“我想问关于这个东西的一些事儿。”

视线瞥了眼那纸人，毛秀随即将门又敞开了些许：“那你进来吧！”

这是柴七为数不多的进毛老太家门，每次进来他都感觉浑身不自在，就好像每走一步都会被一双眼睛给盯着一样。

“太晚了，家里没沏茶，你就凑合凑合先喝点热水吧！”

看着毛秀端过来放在他手边的水杯子，柴七暗叹这女人的抠门儿，嘴上却笑着说：“没事儿，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儿吧！这个纸人你应该认识吧？”

将纸人拿在手中，毛秀左右看了看随即点头：“认识啊，是我亲自做的，咋了？出啥事儿了么？”

“文家六姨太死了，你知道么？”

听到这话，毛秀一向平静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惊讶：“死了？咋死的？”

“她……杀了七姨太以后就暴毙了。”

柴七并没有将巨型蚂蚁的事情告诉她，一来没必要，二来大营镇原本就不太大，这种事情如果真说出去恐怕第二天就会引起恐慌，事情不好收拾他在局长面前自然也就难做了，所以，他也只是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毛秀也并没有继续去问什么，到底也和她无关，不过她倒是知道柴七今天来的目的了，手里把玩着那块纸片，她平静的说：“六七天前吧！文家的六姨太来找我奶奶，说是……想问问有什么办法能让七姨太失宠，正好那天我奶奶不在家，我就帮她画了这么几个小人让她回去烧烧看。”

柴七挑眉：“烧烧看？这玩意儿好像不是烧烧看这么简单吧！”

“不然呢？一个小人而已，七爷你也是出马仙应该知道这玩意儿最多会让人胡言乱语，但绝对不会致命。正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六姨太出钱找我们办事儿，那我们自然是要帮她的，这应该没什么吧？”

“可你想过么，或许你这么做会害死别人？你的道行还不够，现在都还没资格立堂，随便帮别人万一帮了倒忙，那岂不是适得其反？”

“我觉得有资格不就行了么？应该不用劳烦你这个外人来说三道四的吧？”

苍老压抑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下一刻，门帘子被掀开，毛老太径自走了进来。

毛秀上前接过毛老太手里的家伙事儿挂到一边儿，然后又回到炕边帮毛老太脱了鞋，递上烟袋锅锅，整个过程利落的似乎已经重复了千百遍一般。

“老七啊，今儿个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到我这儿来找茬了？”

瞧瞧这老人家说的，找茬？合着他柴七是街头恶霸专门跑她家来收保护费的啊！

心里翻了个白眼儿，柴七苦笑着说：“毛婶儿，话可不能这么说，这……这咋能叫来找茬啊？我就是按照正常程序的过来调查一下而已。”

将烟嘴放到嘴边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毛老太面无表情说：“调查一下还需要问东问西的？我们家可不像你们，我家要吃饭，要生活，还得过日子，自然很多事情也就没了忌讳，所以你就别用你师父那套来教训我孙女儿了，我们啊和你们家那不是一路人。好了，你该调查的也调查完了吧，我年纪大了，经不住熬夜，抽两口烟我就要睡觉了。”

“额……好，那您就老就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说完，柴七起身就向外走，这前脚刚踏出门，后脚房门砰的就关上了，压根儿不给他一点儿面子。

“一天两次被人家赶出来，我啥时候长得这么讨人厌了？”

抬手摸了摸脸，柴七撇撇嘴，想着毛秀说的话，他忽然再次陷入了沉思：六姨太真的就只是想让七姨太疯癫这么简单么？那么后来为什么又要动手杀人呢？这背后又是谁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黄鼠狼精？还是……另有其人？

……

这一晚上柴七都没睡好，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血淋淋的尸体，张牙舞爪的黄皮子精还有密密麻麻的巨型蚂蚁，它们都在攀爬着一步步向他逼近，似乎是想将他剥皮拆骨，吞入腹中。

就这样，半个晚上浑浑噩噩，冷汗涔涔，直到一阵喧哗声忽然响起，柴七这才皱眉咕哝着睁开了眼。

不过，他这不睁眼还好，一睁眼差点儿没把他的魂儿给吓飞了！

那尖嘴猴腮的，那一脑袋黄不拉几的毛，突然就出现在了柴七的眼睛里，差点儿就没被他直接给吓得送走了。

诈尸一样蹭的跳了起来，柴七以为是哪个黄皮子精到他家来捣蛋了刚准备掏出符纸驱赶，谁知入眼的一切却让他差点没气死！

漫天飞舞的棉花中，十几只黄皮子在屋里是上蹿下跳来回蹦跶，桌上地上全都是柴七私藏的瓜子儿花生糖果啥的，还有一些小烧瓶子叽里咕噜的在地上滚，几只黄皮子里倒歪斜的靠在酒瓶子旁边，屁股上的尾巴竟然还在啪嗒啪嗒拍着地！

柴七的脸从白转成黑，又从黑转成了红，最后甚至成了胀紫色，视线看着那群依旧还在自顾自打闹的黄皮子，他的眼睛越眯越小，越来越阴森。

气运丹田，屏息凝神！

“柳祁！你这个死蛇精，给老子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