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女鬼春桃

忽然听得柴七这么问，这文老爷也的确有那么一瞬怔楞，表情消失的很快，然后就又说：“这不可能，三娘虽说脾气不好得罪了不少的人，但也不至于会被人杀死的地步，更何况她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我文家还不至于会出那种大奸大恶之徒。”

这话乍一听是在解释，可柴七却听得明白，这老头子分明就是在处处维护文家名声，生怕哪个被怀疑成了杀人犯，坏了文家那点声誉。

心中顿觉有些无奈，柴七清楚从他这儿肯定是问不出什么别的有用信息了，所以便站起身说：“好吧，那不知我是否可以去九姨太房间看一看呢？”

这次文老爷倒是挺爽快，估计也是不想再和柴七多说什么了，所以便让丫鬟带着他直接去了后院儿。

不过，文老爷这里问不出，柴七却并不打算放过丫鬟，瞧着前面这个有些瘦弱的背影，他想了想忽然问：“哎？听文老爷说这九姨太的脾气可不太好啊，想必你们平时没少受她的气吧？”

柴七是故意说是文老爷讲的，做下人的最忌讳就是讲主子是非，可如果是主子先提的那可就不一样了，更何况，有女人的地方通常就一定会有是非在，到现在为止他还真没见过不嚼舌根的女人，尤其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

果然，小姑娘听他这么一说还真开了口：“她是主子，我们是下人，主子打骂两句这很正常的，没什么受不受气。”

看样子还是有点儿谨慎！

柴七倒也不放弃，继续说：“哎？这也不对吧！我可听说这九姨太好像不光打骂你们下人，似乎连别的姨太太也得罪了不少，就这样的人对你们能好了？还不得像狗一样任打任骂？”

“害，主子脾气不好我们做下人的可不就得忍着？不然还不得像春桃那样……”

话到这里，小姑娘似乎感觉到自己多嘴了，语速一顿便又沉默了。

春桃……

柴七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倒是并不再多问了，因为他很清楚就算自己再问恐怕这姑娘也不会多说什么了，否则，刚刚也不能欲言又止。

一路上再无多言，柴七跟着小姑娘穿过一个院子后来到一处房子的门前，推开门两人走进去，刚踏进门忽然一阵阴寒之气猛地传了过来。

呵！这果然大户人家都不干净啊……

柴七兀自摇头，却在这时，砰的一声！

门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重重的关上，在没有任何人动的情况下，就这么凭空自行合上了。

屋内的那股阴寒之气似乎也因此而增加了不少，像是突然过度了一个季，从秋天瞬间跨越到了冬天，冷的让人心里都忍不住跟着抖了起来。

“你要不要听听春桃的故事？”

身后的小姑娘忽然开口，声音压抑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了嗓子，听着让人有些难受。

柴七很自然的坐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手摆弄着那上面的胭脂水粉，头也不抬甚至可以说是有那么几分的漫不经心，说：“讲讲看。”

短暂的沉默，小姑娘走到窗前，视线静静眺望着远方，沉吟了许久才说：“春桃从小就被卖到文家当了丫鬟，十三岁那年因为长得出众，又是府内最漂亮的丫鬟，所以就被老爷收了做暖房丫鬟，这一跟便是四年，一直以来，虽说并没有被娶进门当姨太太，可老爷还是很疼春桃，平时除了伺候老爷以外，什么端茶倒水的活儿老爷从不让她去做，所以在这个家里，除了夫人和姨太太们就属春桃的最有地位了，可这一切从九姨太来了以后就全都被打破了……”

说到这里，小姑娘再一次停顿了，良久才继续道：“一个联姻的牺牲品，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而已，竟然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进门第二天就喊打喊骂的，得罪了多少人都不知道，包括老爷都只是一晚上的新鲜，第二天就根本不愿意去她那儿反而让春桃陪着，她呢？一点儿都不自觉，竟然将错都怪在了春桃的身上，从那天开始春桃的地狱就来了……”

这时候的小姑娘似乎已经说到了兴头上，语气随着所讲述的情节而不停变换着，柴七没有回头，可对方说的一切他都听在了心里。

不得不说，这个九姨太的确挺不是个东西的，甚至还有些暴力！

自扇嘴巴，扒衣服，用发钗戳，跪碎瓷片等等，当然，这肯定不是九姨太自己做，否则那她可就不是暴力，而是变态了。

年仅不过十几岁的春桃在这样苦不堪言的日子中一天天度过，终于，也是这样的秋天，这么冷的下午，怀了孕的九姨太用发钗一不小心扎进了春桃的脖子里，她倒在冰凉的地上不停的抽搐，求救，她希望那个恶毒的女人可以发善心救她一命，可显然她是想多了，为了掩盖真相，九姨太还是将依旧活着的她扔进了后院的井里。

“你知道被水湮没的滋味么？”

小姑娘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不等柴七回答，她却又自顾自的说：“身体里流出的血和冰冷的井水融合，然后又全部从嘴巴、鼻子、耳朵眼睛倒灌回身体里，那种想喘气却又喘不了的感觉你知道有多痛苦么？”

“你知道？”不是回答，而是反问。

“我当然清楚！因为我是……”

“你就是春桃，我说的没错吧。”

柴七这时转过了头，平淡的目光和对方真正对视，歪着的脑袋上，那双刚刚还是漆黑的瞳仁不知何时已经尽数泛白，双脚的脚跟悬浮在空中，仅有脚尖还在地上堪堪站着，而她的脚下早已湿了一大片，像是在穿着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鞋子一样。

嘴角以夸张地方式咧到耳根，她桀桀的笑着问：“果然不愧是七爷，竟然不用看也知道我是谁啊……”

柴七翘起了二郎腿，身体很自然的同时靠在梳妆台边缘，说：“害，这挺简单的，就你身上那股腥臭味儿从进门我就闻到了，要不是想听故事，说实话我还真没法儿熬到现在。现在说说吧，你和那个黄皮子精到底是啥关系？这一切是不是你精心策划好的？”

春桃摇摇头，脸上的笑容收回，她凑上前，阴涔涔看着柴七说：“如果我说不是……你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