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剑

浩瀚的宇宙，瑰丽神奇。

在宇宙深空的一团状如草帽的星云边际，一道清虚白光一闪而过，划向一颗蔚蓝色的星球。

云天山下，一条淙淙流淌的小溪边，阵阵忽快忽慢，富有节律的“啪啪”声，宛转悠扬。

透过草丛间隙，隐约可见，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的身形上下起伏，额间香汗淋漓。

忽然，正蹲坐在溪边的一块青石旁轻哼慢吟，用木棒捶打着衣裳的少女一声惊呼，一个腚敦儿跌坐在了溪水中。裤子湿了一大片。

“爹~！”

少女的声音因为惊恐，有些变了调儿。不远处小溪下游的宽阔处，一个头戴草帽的老汉，嘬着旱烟杆子，正抱着鱼竿，在摘鱼钩上的一尾巴掌大的小鱼。有些不耐烦。

“咋了嘛，丫头？大惊小怪的！”

“爹！快看！人！！又……又死了一个！！！”少女声音有些发颤。

“嗯？”

老汉一惊，手中鱼竿一丢，三两步跑了过来，顺着女儿的手看去，可不是嘛，一个人脸朝下，四肢舒张，正缓缓的从上游漂了过来。

“咚”的一声闷响

“呀！卡住了！”少女又是一声惊呼。

那一身黑袍的“河漂子”一头扎在了小溪中的两块青石间，只剩四肢随着溪流来回荡漾。

“哎呦！”老汉儿看的也是一缩脖子。

剡溪，由云天山上的数眼山泉汇聚而成，说是小溪，其实并不是特别小，窄的地方三五丈，宽的地方也有十数丈。要么老汉别说钓鱼，虾米恐怕都摸不到一只。

忽在这时，那“河漂子”的手被溪水冲的抬高了少许，波光粼粼中，那人手上一阵的金芒闪烁。

老汉看的咽了口吐沫，心下一紧，多半这是死人手上戴的金镏子在闪。他咂咂嘴，把裤管又向大腿根挽了挽，看向女儿。

“丫头，别怕！爹去看看！”

“爹！……这人……”少女一脸的担忧，欲言又止。

死了人，在他们西流村那可是大事儿，去年，村里的白大官人被人切了命根子，也是死在这条小溪里，衙门口的差人们挨家挨户的搜查，男男女女、大人孩子都叫去做口供，闹得不足百户的小村子鸡飞狗跳的。

直到现在，她心里还记恨着一个左边脸长痦子的衙役呢。就因为死人从他们家门前的溪中飘过，定了个知情不报的罪过，被罚了两只鸭子四只鸡。少女可不想他爹多管闲事，要是那差人再来，圈里的鸭子都不够两只了。

老汉儿撸胳膊挽袖子下了水，没几步趟到那“河漂子”旁边，拉起死人的右手，眉头就皱在了一起。

这是一只男人的手，还没有被河水泡发，手背倒还白嫩，手心却满是老茧，摸起来很粗糙。无名指上带着一枚戒指，黑不溜秋的，只在外侧有一串金色的符号，熠熠生辉。他掰过那人的手指撸了半天，也没撸下来。

“什么东西啊？”老汉疑惑的端详了半天，认不出是什么材质，他还上牙咬了一口。

“呸！真球硬！算球！又不是金的！”老汉叹了口气，把那人的手丢回水中，又在死人身上摸了一遍，啥也没有。老汉儿就骂骂咧咧。

“也没球个啥值钱的东西嘛？莫不也是穷的过不下去，投河自杀的？不过这身衣裳倒是还不赖嘞。”

老汉拉起死人的手就往岸边拖，使了两次劲，愣是没拽动。他心里咯噔一声，翻了个个。黄老汉别看年纪大，可力不亏啊！年轻时也是当过兵的。都说这死人，死沉死沉的，也不能这么沉吧？莫不是……已经化作了水鬼了？

“爹！头！头！”少女在溪边焦急的呼唤起来。

老汉一个机灵，忙伸手在头顶上一阵挥舞，仰头四下打量，声音惊恐“丫头！有什么鬼东西？”

“爹，那人头卡在石头里，你怎么拖的动嘛！你再使劲儿，脖子都被你拉断啦！”

“哦~我就说嘛！这大白天的……”

黄老汉长吁一口气，搭着“河漂子”上了岸，伸手探了探鼻息，“没气儿了啊！”。于是赶紧让自己的丫头黄翠花去叫村长过来，处理后续事宜。

翠花一溜小跑奔向村子，等她带着村长和村里的神婆回来时，看到那“河漂子”已经是一身破衣烂衫，裤子都是扯开的，露着半个屁股。翠花便疑惑的看向黄老汉，他爹紧是一阵的挤眉弄眼，这才让翠花到了嘴边的话没问出口。

村长个儿不高，身形有些佝偻，走到“死尸”旁上下一阵打量，叹了口气，“造孽啊！看样子也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啊。不过这模样倒是挺俊朗。这要是能救活啊，正好能给你老黄当个上门女婿！”

老黄就在一旁挤着眼，咧着嘴傻乐，漏出一口黑里透黄的牙齿。

村长扭过头，“王婆子，你看看这娃娃还有的救没？”

王婆子便是村里的神婆，虽然年过四十，打扮的却不输那些大闺女小媳妇儿。而且在西流村那可是唯一的技术型人才，既是神婆，又是媒婆，也是稳婆，暗地里还常和村里的单身汉子们交流一些技术问题。她粗通一些草药知识，能给人治病，只不过，送走的比治好的多出那么几个罢了。对于溺水之人，她还真是有一套拿的出手的办法。

把耳朵压在那少年胸口听了一阵，眉头缓缓舒展，吐出两个字“有救！”

旁边三人是表情各异，村长很欣慰的点点头，翠花很高兴的裂开嘴露出了两颗虎牙，老黄就很尴尬了，这一会儿那身衣服怎么解释啊？

王婆子撸起袖子，施展本领，一阵锤拍、按压后，掰开少年的嘴，攒足了一口气，噘着嘴凑了上去。

“爹！这是要干啥？”翠花在旁边看着好奇,老黄一只大手蒙住了女儿的眼睛“没啥！”

就在嘴对嘴就要亲上去的时候，少年身体微微一震，猛然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少年竟在王婆子的捶打下果真是活了过来，嘴里咳出来的水，整喷了王婆子一脸。

几人连忙过去扶着少年坐了起来。少年连鼻涕带水吐了半天，脸憋的通红。

缓了半晌后，才扭头看向众人，却是一脸的茫然。他左看看右瞧瞧，最终把疑惑的目光停在了王婆子脸上。

王婆子正有些不快，这口嫩草还没吃上就被喷了一脸的水。此刻看到少年呆愣愣的盯着自己看，一时间竟有些扭捏，心想，这小哥难不成是也好自己这一口？

她对自己的姿容一向还是很有自信的。算命的说它克夫，二十八岁那年送走了第三个丈夫后，就再也没人敢娶她。守寡多年，那是来者不拒的。

她正跟这儿大白天的做着春-梦，村长开了口，语带惊讶“王婆子！你这是咋了嘛？”说着指了指脸上。

王婆子忙跑到溪边，倒影一照，顺着眼圈，一道道的黑线流的是满脸都是。“这天杀的张货郎！老娘又让你白白糊弄了！”

王婆子骂骂咧咧的掏出绢帕，掩面离开了老黄家。

少年一脸迷茫的开了口,“发生了什么？这是哪里？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