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惊天秘密

沉闷的药味扑鼻而来。

魏初昀玄青墨衣，端坐在盛满阳光的窗下。

听见声音的他立时回头，眉眼含笑，俊美容颜比阳光更盛，闪了郎右的眼睛。

郎右动作一顿，心头立马浮上古怪的感觉，逼得他垂眼立在门边。

魏初昀目光亦闪了一下，他以为进来的会是父亲。不过，郎右出现证明父亲也来了。

父亲总算是来了。

魏初昀保持劫后余生的欣喜，迅速打着轮椅唤道：“父亲！”

宣元王大步迈进屋，急匆匆弯腰问道：“锦儿！你没事吧？他们伤你哪里了？”

咫尺距离，魏初昀看见了宣元王那眼角额间勾勒的皱纹，那么深那么多，已经显出了老态。蓦地心口一颤，一抹酸楚涌上来，直奔眼眶。魏初昀怔了怔，垂下眼去。

“没有伤及性命。”

“伤到性命还了得！我看看伤哪儿了。”

魏初昀抬起手露出里头严严实实的绷带，闷闷说道：“我反应极快，及时护住了脸，只是伤了这只手。”

哪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侍卫想伤他简直易如反掌！

宣元王已经在脑中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场景，连忙关上门，拖着轮椅进了屋里边。

郎右守在门外，给他们父子二人独自相处。

屋内沉香袅袅，魏初昀轻而易举便缓和父亲的怒火，销毁了对他不利的局面。

魏初昀问：“这两天的事情都没告诉阿娘吧？”

宣元王自是点头：“你娘身体还未痊愈，最忌讳大喜大悲，不能让她知道。”

“父亲什么都不让阿娘知道，政事不许她参和，这些事也都不告诉她，你到底还瞒了她多少事？”

气氛直转，最后一句话质疑中满是责怪，宣元王怒喝一声：“混账！你娘现在的身体情况怎么能够经受打击？”

宣元王感觉今日的魏初昀像变了一个人，说话带着倒刺，听着就让人不舒服，肯定又是见那些狐朋狗友被带坏了。

他质问魏初昀是不是去参加了雍州世子的宴席，昨天晚上到底见了什么人。

魏初昀刻意放平的情绪被激怒，张口便顶了回去，对父亲的所有不满在此刻悉数爆发。

门外的郎右叹气：又弄成了这个样子。王爷总是好心办坏事。

王爷是想让小世子放宽心，他已派人去京兆司打点去了，小世子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但是正话一句没说，责问人的话说了个全，郎右听着真为他们父子的关系担忧。

宣元王也意识到自己办砸事儿了，从前魏初昀不喜欢学习为官之道，对政事毫不关心，所以魏初昀想做什么他都任他而去，可自从魏初昀忤逆他的意思后，他无法宠着惯着，屡屡控制不住脾气。

宣元王懊悔，感觉此时应该说些什么的，却不知该说什么话，他只会些哄芜儿的话，但那些话面对着魏初昀他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气氛僵持不下，犹如在冰刃上行走，不敢有丝毫分心。

就在宣元王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没得聊的时候，魏初昀说话了。

“你不反对二哥求仕，对他学业严厉苛求，带他入朝为官。为什么对我不是如此。”

长而密的眼睫为眼角投下一片阴影，仿佛受伤的狐狸崽儿，那柔弱委屈的气息一下子让宣元王心软了。

这是他最爱的孩子啊。

宣元王道：“锦儿，我希望你能够一生无忧，平安喜乐，一辈子都不要卷入那些错综复杂的事里，我是为你好啊。”

话音才落，那蝶翼般的小刷子猛地扬起，寒光射出。

“阻止我谈论局势不愿告诉我王府紧握的权势，逼我做一只在笼子里摇尾乞怜的雀是为我好！？”

宣元王愣住。

门外的郎右突然间一个激灵，打了个冷颤。

他们大脑空白，只齐齐冒出了一句话。

锦儿变了。

小世子变了!

“我且问你，二十几年前时局混乱，你协助魏无相成功登基为帝，算起来也是开国功臣。而非只是陛下的兄长，一个王爷身份那么简单。真正跟随你经历战乱的手下怎么也该三十岁以上。”

“我且问——除了郎右郎左在府中，其他人，或文或武的旧人都去了哪儿？”

宣元王眼皮一跳，心中有不祥的预感：“……问这些做什么？”

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的郎右心中一紧。

魏初昀冷笑：“父亲不如问我为什么问这些。父亲虽是文臣，但在当年那种情况下不可能没有人保护，可你除了这宅子和官爵还有什么？哪里可见昔日痕迹？莫说他们都效仿玄王部下归隐边疆护卫大魏！”

宣元王面皮僵硬而似有什么东西迅速裂开。

魏初昀那丹凤眼眸微微上挑，目光不是犀利审视而是挑开迷雾的得意。

他继续吐出二十几年来世人所不知道的秘辛：“他们根本没有离开京都。或者说，是玄王部下一直藏身京中！”

“是谁告诉你的！？”

宣元王猛然倾身握住轮椅，眼睛大得似要吃人。

魏初昀怔忡，逼近的面庞并非想象中惊喜一样的震惊，而是——愤怒。

他心思单纯，当然看不出那藏在严肃面孔下的惧意，更不会想到挑出秘密在宣元王眼里意味着什么。

宣元王问：“是谁告诉你这些话的，早在陛下登基后他们得陛下准许，各奔东西，过他们后半生去了。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魏初昀呆呆地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玄王部下没有离开，是在你手里。”

宣元王彻底震在原地！

郎右大骇，屋檐外正是艳阳高照，然而他却觉得头顶发黑惊雷滚滚，让他忍不住跳上屋檐，巡视这附近有没有谁听去了这些话。

实际上，魏初昀残疾后中气不足，只有极其生气发怒时，那音量才抵得过王爷一句。此时更是如梦中呓语，微不可闻。恐只有贴近屋且武功高强的人才能听清。

昨日父亲不顾魏初昀据理力争认定司宁就是凶手，不仅不为王府中的人说话，反而挡住魏初昀，求盛司赶紧抓走她。

魏初昀气不过推了父亲一把，没想到阴差阳错，夜里梦见了父亲与郎右对话，为了他的安危为了查出设下阴谋的人，郎右犹豫要不要让他们出马。

方才魏初昀不过是猜测，但看父亲如此神情，再愚蠢的人也明白他说对了，玄王部下果真效忠父亲。

为什么？陛下的师傅为什么撒下弥天大谎，这可是欺君之罪。 

其心不正，欺君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