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殿中争执

“奴婢没见过魏小郎君，没有理由杀他。”

司宁目光清明，不管魏秦氏怎么撕拉捶打，就是直挺挺立在那里，任她打也不还手。

“凶手不是她！”魏初昀急忙喊住魏秦氏，企图让她停手，但魏秦氏非但没停，一边打司宁脖子胸前一边崩溃大叫。

“怎么不是她！伙夫都看见了就是她。你为什么要害死江儿为什么！”

“这也是奴婢想问的，奴婢为什么要杀他呢，奴婢只见过魏小郎君几面，话都没说上几句，奴婢为什么要杀他。”

魏秦氏闻言微微哽住，魏南天红着眼，废了非常大的劲儿才说出话来：“江儿是与你不熟，但江儿看见了你杀人抛尸，你为灭口……杀害他。”

杀人抛尸。

魏初昀霎时间脸色褪尽，浑身冷意潺潺，果真有人看见了。而且那个人还将魏江的死推到了司宁身上。魏初昀心中划过一丝奇怪的感觉，但此时此刻他只知不能让京兆司抓走司宁，其他的事通通靠边来不及抓住了。

魏初昀：“证人说谎，司宁一直同我在一起，没有杀人。”

宣元王压着怒火劝魏初昀让开：“你别为她说话，她来历不明，疑点重重，你被欺骗了都不知情。”

“什么疑点？她进王府前你不是都查过了吗？你从一开始便对她有意见。”

司宁回府不久魏初昀便亲自监督县令给她打造了户籍，其生父是祁州九品武官仁勇校尉，生母早年重病不愈只剩下她一个人。

他们两人皆无双亲，是魏初昀在白府侍女口中偶然听见的老乡人，白渝芝都未必知晓，用他们女儿的身份绝对没问题。

父亲却说她来历不明，分明很早就对司宁不满意。

魏初昀注视着他的父亲，七分相似的面容气势全然不同，那黑漆漆的眼瞳仿佛燃起森冷的光，和黑夜中独行被人盯上的感觉一模一样。

宣元王何时见过他那样的眼神，愤怒中带着浓浓的质疑、恨意，为了一个侍女这样看自己，简直疯了。

宣元王一下子冲到他面前指着魏江胸口的凶器：“锁衣阁独一无二的簪头钗卖给了轮椅郎君的侍女！人证物证俱在，你好好看看她不无辜！”

魏初昀只觉可笑至极，看也不看那个凶器道：“那人是谁？他可说我在一旁看着无动于衷？”

“你还替她说话，她岂会当着你的面行凶，你今日是怎么了，她给你下药神志不清了吗。”

“证人是谁？”魏初昀只咬定这一句话，转头再问盛司，究竟是谁栽赃嫁祸，他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盛司如看戏一般漠然，魏初昀问他就答：“真相查明前不便透露证人信息，请小世子见谅。”

“为何不告诉我证人是谁，你们背地里想干什么。”魏初昀捏紧拳怒不可遏，“就是这么抓走无辜的人屈打成招！？”

宣元王：“放肆！盛司岂是这种人。”

“那为何不说！她始终在我身边没有离开半步，我说了不是她，你们硬要说她是凶手，天理何在。想逼问她，不如连我一块抓了。”

“你说什么！你想气死我！”

宣元王怒气冲冲大步上前，瞪着魏初昀，魏初昀岂会怕他，狐狸眼儿冒着的凶悍坚定足以化作冰山。

宣元王败下阵，转身面对盛司，脸色稍缓，却依旧残留着气出来的红热滚烫：“盛司不必理会他，王府中人的去留由我做主，你只管按律办事即可，我绝不会包庇任何一个犯人……”

宣元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最疼爱的儿子背后偷袭，听后方传来：“她是我的侍女！”，王爷火冒三丈，火气一下子窜到头顶。

“没有我的允许她什么也不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瞒着我遣散了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就是她撺掇的。”

“关她什么事儿，是我不想要了，早知如此离京前就该把他们卖了。看你还有什么借口推到她身上！”

“逆子！”

满大厅中愤怒的争吵声远远盖过了悲痛欲绝的哭声，众人皆定定看着他们父子，眨眼的时间就见一巴掌落了下来。

“王爷！”

手掌被牢牢制住，瘦削的手指如石头冰冰冷冷硌得生疼。宣元王后退几步不可置信，一个小小侍女竟有如此强悍的力量，她不是凶手谁是。

“王爷上次的那一掌肿了半边脸，郎君不知花了几天才消下去，这一掌王爷想让郎君几个月见不了人？”

“你……”

“我又没说不配合盛司，王爷没必要这么生气。”司宁面无表情，侍女的称呼都懒得装了，放开他便转身对魏初昀道，“去一趟京兆司就知道谁想陷害我了。”

魏初昀：“你是我的侍女。”

司宁点头，看向盛司高声道：“奴婢是小世子的侍女，初来乍到王府门都没出过几次，更不认识多少京都人。仇家嘛，盛司若能帮奴婢找出来，奴婢感恩戴德一定天天念您是好人。”

魏初昀保护不了司宁，而本该由他保护的人，却这样护着他，为了平息他与父亲的怒火，甘愿以身犯险。

眼前仿佛忽然蒙上了层层细雨，看不清每个人的神色也看不清他们的相貌，却唯独看见了一双冷冰的眼睛，魏初昀颤抖着，抿着唇摇头：“不许你去。我不许……”

“郎君放心，奴婢没有做的事，谁也别想强加上来。奴婢很好奇居住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才能成就师傅那样刚强的娘子，正好可以去京兆司拜访她。”

“拜访谁？”宣元王惊讶，什么师傅京兆司狱中囚有娘子？宣元王向盛司投去询问的目光，盛司眼神锐利，一直停留在司宁身上，即便此时感受到了宣元王的目光，也没有离开。

司宁直面气势骇人的盛司，冲他笑：“盛司的千金盛五娘，镇国公府程夫人亲自为奴婢指派的师傅。”

盛司很少得见盛五娘，也很少管她，根本不知道她收了个徒弟。

还是这个被指认的凶手。

盛司见过无数场景，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司宁不惊不惧不慌不乱，这反应一点儿都不像被冤枉的人，明知有证据指向她，却一副笃定不会有事的模样。这种反应出现在刚入京刚见过大场面的小娘子身上，实在是见所未见。

他敏锐觉得，此女不是凡物，五娘别招了个祸患回来。

盛司在众人看来没有反应，像是没听到一样，反观宣元王，震惊得似乎那个师傅是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