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破局

“你才牙疼！等着吧，一会儿阿娘替我教训你。”

魏初鸿恍然大悟：“你又被夫人打中了。”

“闭嘴。”云麾长手一挎便抓住眼前人的脖子肩膀，小声戳骂，唯恐被阿娘听见，“你有本事当她儿子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阿娘对儿子最狠！若大哥跟他一样菜，说不定比他还惨。

可惜他大哥从小就厉害极了。

他又崇拜又讨厌，从小到大被要求这要求那，什么都按他大哥的标准来的滋味，烦死了！

程夫人不可能注意到云麾这边对她的坏话，她瞠目结舌，已经完全惊呆了。

司宁压根是乱下！

不仅没有章法，连基本规则都是错的。

然而小世子说她会下棋，那就是说她故意这样下的吗？

心底的好奇心忽然漫上来，程夫人便更加投入，研究她下棋的规矩。

一旁的魏初昀眉间隐隐泛黑。

他教的时候司宁不是会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忘记了方才为什么要接下，怎么不同他说，忘了再学总比现场丢人现眼来的好。

然司宁一脸平静，似乎没有发觉走的不对。

同样是棋子，她的走法与程夫人的走法完全不一样，程夫人也没发现？

魏初昀无言，但见程夫人没询问，他也就默默地看着。

他再一认真看时，突然发现黑棋阵地乱了局势变了，那坚不可破的牢笼露出了破绽。

不止一个。

正是司宁着的黑棋。

魏初昀震惊，程夫人亦是，她甚至撸起袖子抓了一把白子在手里，司宁一动她便落子。

两人速度快的眼花缭乱，突然桌子一震，程夫人拍桌大惊。

“破了！”

“阴阳局破了！”

白棋大杀四方，一盘棋上黑棋散乱无虞，所剩数目不及三分之一。

黑棋溃不成军！

司宁……

魏初昀抬眸，觉得她清列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柔软，瞳仁黑的发亮。似月一样圆如水面上倒映的光，波光潋滟晃人心弦。

那双眼睛比霖霖的好看上千倍。

惊呼声穿破厚重简朴的大堂雅室，来来回回震荡开来，便如石破天惊！

程夫人犹不敢相信，左看右看直把棋盘上黑白棋子数了一通。

这是真的！

她哪里是不会下，她分明是高手啊！

“你、你、你……”

半天说不出话来，程夫人干脆一把捞起司宁。

司宁被这股突然而来的拉扯碰得踉跄，她蹙了蹙眉。程夫人握住司宁的手，激动难以自持，仰头哈哈大笑，陷入忘我的开心里。

程孤云急急上前，看见那棋局后也很欣喜，但她注意到了司宁的脸色，想到母亲气力颇大，赶紧唤母亲放开莫要激动了。

程夫人一拍后脑勺，盯着司宁嘴角的笑就没放下过：“我看你跟我投缘。你年方多少家住何方有几个兄弟姐妹，如今可有婚配？”

魏初昀蓦地变脸，不复平和的伪装之态，忘了面前人是他想拉拢的对象，一口回绝：“程夫人，她初到京都尚无成亲之意。”

司宁：“……”

程夫人扬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好歹都是一家人，她根骨极好，若是投入到程家军来训练几年，定然会有大成就。”

护国大将军和云麾将军生父早逝，一身武艺谋略都是镇国公教授的。

而魏初鸿从小跟在镇国公膝下学武，常年与程家人一起睡一起操练，在他们眼中，魏初鸿就是程家人。魏初昀作为魏初鸿的弟弟，自然也算是程家人。

镇国公与玄王乃生死之交，不止从小相识，面对国家混乱时同仇敌忾上阵杀敌，还护卫江山，助陛下成功建立新朝，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他常年驻守边疆忠心耿耿，不仅是因为程家人骨子里便忠君爱国，还因为他欣赏陛下与王爷雄韬武略肝胆过人。

镇国公只有程夫人一个女儿，对魏家郎君便尊敬而又喜爱。

程家散落边疆州府，只有嫡系住在了京都。

表面上看程夫人和老太君待在府中不常与皇宫王府走动，实则她们话少喜欢舞刀弄枪，翻看兵书，去了也不知说些什么。

镇国公府与王府看着没什么来往，但若论起前朝末代皇帝之前，他们两家的渊源可深着呢，一两句话无法说清。

所以程夫人说的没错，而魏初昀欲拉拢程家作为前盾便是因为有这些扯不断的联系。

更重要的是，前世程家军覆灭与王府灭门关系密切，若没有几十万人惨死这步棋，那封通敌叛国的书信如何都不可能害死王府，让陛下弑兄成为大魏百姓民心所向，成为新攥史书上遗臭万年的一笔墨画。

后世帝王只会唾骂陛下的亲兄弟，而忘了他父亲年轻时也为大魏开国做出不小的贡献，还有身为王爷时为大魏做过的所有政绩！

程夫人这句话提醒了魏初昀，理智回归，魏初昀扬唇笑笑。

“程夫人的眼光自然不错，我初见您时颇觉她与您的作风有几分相似，可惜她的功夫是东拼西凑学来的，比不上程家百年试炼出来的经验内功心法。”

“是吗！？”程夫人一听来了兴趣。

魏初昀顺势道：“不知程夫人可否为她挑选一位师傅。若是学到一二，也能更好的保护于我。”

“师傅不行。”

司宁和魏初昀都是一愣。

魏初昀问：“程夫人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当然不妥！”

魏初昀眸光微暗，袖中的手抓住了里衣，不自觉慢慢握紧。

程夫人：“练武和学艺不一样，选择练武便需要经历严酷训练，日复一日不能停歇。你看她长这么高，身子骨早就习惯了她以前学的武艺内功，再想换成程家的武功起码需要几年。”

“除非她投入程家军。王府的规矩这么繁琐，侍女每天干这干那没有时间练武，有师傅也没用。”

“原来是这样。”心中似有什么东西缓缓落下，指尖悄然松开，但魏初昀心情低落。第一次想为她做点事情，却失败了，这点小事如今他也办不到了吗。

悲从中来，魏初昀头也抬不起。

程孤云安慰道：“母亲说的句句属实，宋邵叔叔就经历过这样的痛苦，他从一家武学换到另一家，差点便武功自废经脉逆血，这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

那又如何。

满园花期正好，散发各色清香，然盛大的墨色牡丹稍有颓败，整片春光便不复最先的光彩。魏初昀就仿佛是那一朵凋零的百花之王。谁看了都会生出不忍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