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她心如明镜

说罢司宁一边背着魏初昀，一边扬声喊：“宣威将军赔偿损失，宣元王小世子癫疾复发，闲人让开。”

癫疾！不会要死人吧！

百姓赶紧让出道来，掌柜赶紧叫伙计请大夫。宣元王小世子要是在这里出事，他的后半生可就完了。

胆小者不敢继续留在下面，跟着跑回了房。唯剩魏初鸿被人包围。

魏初昀没有昏迷，他只头有些沉，还剩几分意识。迷迷糊糊中他听见了司宁冷寒的声音，比外头的雨声大，却比阳光还暖。

一阵晕眩中，后背躺在了床上。

魏初昀睁开眼，尽管只观到司宁的虚影，内心暗暗满足。

司宁：“你现在的身体很弱。”

魏初昀蹙眉。

司宁放开他的手，触碰额头。知道他没感染风寒就放心了。

大夫来的时候魏初鸿已经把商人安抚好了，还带着膳食一起上楼。魏初鸿其实极怕魏初昀出事。

他打小入镇国公府，每逢节日才能回王府一趟，自从跟着镇国公去军营磨练，回家的时日就更少了。

魏初昀小时候他还比较了解，等时间久了，他对魏初昀的认识只在饭桌上，甚至于很多时候他回家都看不到魏初昀，魏初昀在他心中就永远是那个众星拱月的小弟弟。

三郎如此娇弱，若有个三长两短，他有什么脸回家面见父亲母亲。他若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好，那还怎么保护百姓保护将士。

好在三郎没事。

魏初鸿着实松口气。

吃过饭后魏初昀叫魏初鸿去成衣铺挑几件衣裳，随后他叫司宁再让伙计端几个招牌菜上来。

非是他才刚刚吃完就饿了，而是刚才他就没吃几口，他想和司宁一起吃。

司宁只以为他挑食瞧不上刚才的那些菜，便照做去了，顺便带了自己的那一份饭菜。

魏初鸿不在，魏初昀不知自在多少，说话也可随意多了。

“以后不要淋雨，有什么事叫其他小厮做，你是我的贴身侍女，只负责跟在我身边，把我吩咐你做的事情做好便可以了，不必管其他事。”

“我像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吗，要不是你身体虚弱耽搁不得，你以为我想淋雨？”

“别顶嘴，我说的话记住没。”

“知道啦。”咽下口中的饭菜，司宁继续道，“早说了换身衣服你不给，换成侍卫穿的圆领袍不就好了。”

“你……不觉羞耻，不觉得难堪？”

司宁脸上看不到一点异样的表情，仿佛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人不是她。

“有什么的，我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对我来说他们不存在。”

“……。”

怎么会有人真的没感觉呢，就算她是二嫁寡妇，就算她见惯了村民各种各样的眼神，那也不应该丝毫没有情绪，恼怒也无，换作任何一个女郎，都难以接受吧。

真是奇怪。

魏初昀不自觉盯着司宁看。

司宁轻飘飘瞥来一眼：“看我干嘛？”

“啊。”瞳孔蓦地缩了下，魏初昀眨了眨眼，“没……一会儿便给你侍卫的衣裳。”

司宁知道，魏初鸿很快就会回来了。

她放下筷子问：“我们为什么到镇国公府？”

“挑侍卫。”

“你没挑。”

这是表面由头，真正的原因……

魏初昀没打算瞒着司宁，既然司宁看出问题来了，那他也就没有必要藏着。

“无故不好拂程夫人的邀请。程夫人一心扑在棋局上，答应了我的请求也不会用心，不如先陪她下棋。”

不过到后来这盘棋局确实有些意思，他才忘了时间。

“你想同镇国公府交好对吧。”

“嗯。”

“那简单，谁下棋比你厉害？让他帮你破了阴阳局。”

“嗯？”魏初昀不能理解她怎么想的，“若别人破了阴阳局，受程夫人赞赏的就是别人，与我何干。无论有没有赢程夫人都会看在我是大哥的兄弟份上优待我。”

“那你就记下别人的棋，你来做那个破棋局的人。”

魏初昀满头黑线：“怎能偷别人下的棋，下棋图的就是你来我往斗智斗勇的过程，这样一来还有什么意思，你能猜到程夫人每一盘棋往哪儿走？这种办法只有你想的出来。”

“是啊，我又不懂棋。”司宁笑着接受他的挖苦，满不在意道，“程小郎君回来后程夫人一直琢磨棋局，帮她了结心愿不好吗，你这个大才子做不到，就叫教你下棋的人来啊。”

“程夫人琢磨了好几日？”

“是啊，你才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他又不曾监视程夫人，那司宁又怎么会知道的？司宁一看魏初昀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说的话了，司宁笑道：“不信你问你大哥，他有没有下棋，什么时候下的。”

“……”

魏初昀感觉自己被人小看了。

哼。

大哥怎么去那么久了还不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

魏初昀才念叨了一句，魏初鸿回来了。

他的衣裳与今日穿的暗青色差不多，而另一件给司宁的，是襦裙。

魏初昀叹气：“大哥，我说过是两套郎君穿的服饰，不需要襦裙。”

“司宁不用换吗，数她湿得最透了。我给大家都买了一件外袍，以免大家生病，带病回府很不吉利。司宁也换上吧。”

魏初昀听见前半句话心中便是一颤，脸色瞬间难看。想到魏初鸿也看到了那样子的司宁，他就梗的慌，难堪。

“……明日大哥先行回府，不必等我。”

“三郎怎么了，我们一起出来一起回去，哪有我先回去的道理。”

“我要拜访先生，大哥想同行？”

“什么先生？”

“我的教书先生，大哥告诉阿娘，明日我在元相府用午膳后再回去，让她不必担心。”

“好，那你今天可要早点休息，千万别生病了。”

“嗯，我知道。”魏初昀一边点头一边将魏初鸿“赶”出去，房门关上，魏初昀长长舒了一口气，好似赶走的是洪水猛兽。

司宁偷笑，不再拿衣服的事情给他添堵。

“准备照我说的办法做了？”

魏初昀回身，若有所思：“敢孤身闯柳州救百姓的女中豪杰，应该更看重结果罢。你提醒我了，试试又何妨。”

不过他才不屑做偷棋的事情，他天资聪慧，只需要先生指点便够了。

魏初昀坐回床榻，缓缓抽出发上的凤凰玉簪，满头青丝飞瀑直下披散在背，宛如仕女出浴，清新脱俗。

他缓缓躺下，而司宁退到床帐旁边的屏风后换衣裳，将碗筷收拾到盘子中，推门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