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的人

魏初昀看着却是舒心，他纠正道：“我身上从不带一分银两，衣裳倒是有整整一屋，你敢穿自己拿去便是。”

“没钱？你想骗我呢。”司宁眼睛一转忽然想起来，“月银有管家拨给我，那这衣服他应该可以订来。”

“他是王府管家，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认清身份。”

“用你的名义说他肯定听从。”

这话熟稔的，叫魏初昀都有些错愕，在刺史府就见识过她装腔作势的模样，胆大的很，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

手指敲了敲桌面，魏初昀严肃道：“王府不是你胡来的地方，没有我的指令不可乱走。我会让人给你量衣定制，先穿着这身。”

司宁坐正，冲他笑道：“多谢郎君。”

魏初昀忽然怔忡，好一会儿才偏过头去，脸上意味不明。

“你对我有恩，不必如此客气，在人前装好样子就行。”

司宁已朝床角走去，现在是她离不开魏初昀，而不是魏初昀必须依靠她，她要是真的不客气，魏初昀生气发疯起来，她作为侍女可不能反抗。

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很早就懂了。

晚膳时间，魏初尹为方便求学搬了些行李去光禄寺卿府中，现在正在去的路上。

魏初鸿在镇国公稍话说很晚才会回来，侧妃则没什么胃口，听说小世子招了个身手厉害的贴身侍女，好奇之下出席吃饭。

于是这餐桌上，侧妃说个不停，都在问司宁家在何处，这身武艺从哪儿学来之类的。

谎话信口捏来，司宁从容不迫地挨个回答，途中看了另外两人一眼。

宣元王板着脸吃饭，魏初昀沉默地任侧妃询问，好似这样能缓解一些不自在。

她听说侧妃为人直率，向来不怎么会说话，在府中一直是个陪衬王妃的存在，而她同时很有自知之明，很少会打扰王爷与王妃相处，没事就跑去看看儿子，跟娘家人来往，一年来在王妃身边的时间都比看王爷的时间长，算是高门大户中的一股清流。

不过也有人说这位侧妃很聪明，她嫁进王府本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何必爱上王爷呢，王爷心中只有王妃，王妃生下小世子后就更不会喜欢上别人。

与其整日郁郁寡欢闷闷不乐，不如好好享受这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前者说的是两年前去世的徐侧妃，在听闻王妃不能生育有意为王爷纳妾时毛遂自荐，在一众想嫁入王府的娘子中才情艳艳，与王妃相谈甚欢，成功嫁进王府。

结果，王爷的眼睛从未停留在她身上。百姓都猜徐侧妃这病是相思成疾，红颜薄命。

反观眼前这位侧妃，活的确实惬意，话也很多，多到魏初昀听不下去她编的谎话。

“她进府时管家已查清身家清白，不用侧妃操心。”

侧妃尴尬地笑笑：“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身边只有两个人会武，太少了，程家军刚回来，我让鸿儿去给你挑再挑几个。”

魏初昀面无表情道：“不用劳烦大哥，我会自己去。拂升心系勤武院，以后不必伺候我了。”

“程家军都是在战场上拼过命的汉子，比拂升厉害多了，换了好。”侧妃点头，顺便道，“也让他们试试司宁的身手……”

“我吃饱了。”

语气陡然变冷，魏初昀筷子一横打断她的话，直接转轮椅离开。

宣元王道：“郎右，带新人去学规矩，没学会之前不许出沁芜院。”

新人，说的是司宁。

魏初昀心中生起怒气，转身凝视宣元王，低沉的声音与他的面容一样冰冷，仿佛覆上寒霜直沁骨髓：“我的人我自己会教，请父亲去看阿娘时问问嬷嬷，擅离职守的奴婢该如何惩戒。”

侧妃不解：“谁擅离职守？”

贴身侍女如昔轻声提醒：“拂升。”

侧妃这才反应过来：“难怪没看见拂升，他一定是跟着鸿儿去镇国公府了，鸿儿没说什么时辰回来，浣娣应该能服侍好小世子吧？”

如昔没有吭声，在坐的所有人，包括宣元王都知道，小世子不喜欢娘子近身，浣娣虽是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女，但自从去了莱风雅院也只是个管理院子的一等丫鬟。

宣元王不懂内宅之事，可擅离职守这四个字无论放在哪里都要严惩。

听侧妃说话时，魏初昀已经拉着司宁离开，宣元王只当他在生气，并没有觉得行为哪里有异，吩咐郎右等人回来好好处置。

司宁被一路拽出，直到看不见人时甩开了魏初昀：“我自己会走。”

魏初昀微愣，对上司宁冷冷的面容时，心里的怒火忽然熄灭一半。

司宁对魏初昀的家事不感兴趣，也不介意他们父子把她当做争吵的理由，这么说单纯是因为拽着走的滋味不好受，裙子太过宽松，让人生出没穿的错觉。

魏初昀撇过脸，微微生出些恼意。

重生以来他心心念念的就是回到王府，结果物是人非，他不再是以前的魏初昀，而这王府，也与他记忆中温暖的家不一样。

他不可能对司宁说什么，司宁若知道没有人真正在乎关心他，她一定会嘲讽他。

夜晚微风沉醉，灯笼里温暖昏黄的光晕笼罩回廊，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又远又长。

回到莱风雅院，魏初昀让司宁熟悉院子布局，遣散所有丫鬟小厮，只留下安静的元舒。

丫鬟小厮跪了一地，诚惶诚恐不敢相信郎君赶他们走，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元舒大概是明白的，但他没想到郎君连王妃留下的浣娣也要清除。

浣娣执拗道：“奴婢是王妃赐给您的，除非王妃开口，奴婢绝不会离开。”

闻溪哭得很惨，不断用袖子擦脸，哼了无数遍：“郎君不要闻溪了吗？郎君喜欢安静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说话，郎君不要讨厌闻溪呜呜……”

闻婵眼眶红红没有哭，捏着衣裳站起来道：“郎君救过奴婢，您让奴婢安心地待在莱风雅院，让奴婢吃好穿好有朋友，为什么突然赶奴婢走？您都忘了以前的话了吗？”

元风元舟红了鼻子，垂着头本没有吭声，闻言也想起了他们以前被郎君挑到莱风雅院时快乐自在的样子，忍不住抬头看郎君。

魏初昀目光寂寂，眼里没有一点动容，一分波澜都没有。

登时他们心都冷了，元舟硬着头皮大声道：“郎君一回来就变了，不许我们说话，不许我们出现在院子前面，现在又让我们走，走就走！我们的郎君是会跟我们和元淇玩闹的郎君，不是你这个冷血无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