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关系破裂

陛下想求真实再作打算，任皇后却不想浪费功夫。

一来强扭的瓜不甜，这三年她夹在其中遭了不少的罪，二来满城闹得沸沸扬扬，辛月便是能嫁也会饱受非议，谁说一句小世子不好她就闹去谁的府邸，京都不闹翻天才怪。

众人脸色大变，王爷才让全府上下闭口不言，陛下竟让太医……他们忍不住去看王爷。

宣元王满腹愁容，眼睛不知飘向何处，嘴边的胡子上下晃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

魏初昀：“什么传言？”

魏初尹忽然握住他的手，言语中透出紧张。

“此事说来话长，三郎可吃饱了，还想吃什么糕点吗，一碗白粥实在太素，我叫……”

“你不知道？”任皇后似笑非笑，原来这些人什么都没告诉小世子：“本宫可以让太医沉默，但你们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

魏初昀眯了眯眼，一双乌眸墨色流转，更添了几分妩媚，他谁也不看，微微侧身：“二哥，你告诉我。”

魏初尹是府中除了阿娘阿耶元淇他最亲近的人。魏初昀相信他会告诉自己。

面对那样诚挚的黑眸，魏初尹纠结为难，说了父亲定会不高兴，不说又会让三郎失望，无论怎样他都不希望另一方……

魏初尹不复和煦的面容，让人看着感觉是自己对他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极为可怜。

魏初鸿忍不住了，站起来冲任皇后喊道：“太医在哪儿。想查就来查啊。”

姑姑看了任皇后一眼，任皇后若有所思道：“此处不方便。”

丫鬟小厮联想到什么，脸红了，不好意思抬头。

魏初尹转而露出愧色，轻声询问魏初昀的意见。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魏初昀抬眼，沉声道：“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你们不必多此一举。任皇后在此安坐，也不用去远，偏厅就可以。”

“好，小世子豁达。”任皇后微点头，姑姑便福身下去。

桌上的饭菜撤个干净，换上了蜷缩可爱的茶尖，一壶烫水倒下，茶身舒展打着旋儿，好似蕴藏了无限活力。这是天地精上华高山雨露养育而成的仙上仙，雾气氤氲缭绕，养眼而又清香。

只可惜没有几人欣赏。

茶过三巡，水凉了又添，仿佛过去了几个春秋。

在偏厅太医不告知实情，魏初昀只得到他是陛下钦点的太医代表这个信息。

一条非常有用的信息。

皇帝叔叔果然对他很好。

朋友是假的，血缘宗亲天性凉薄？

如今他手里除了空有的世子爵位，什么都没有。

从偏厅出来后太医得任皇后应允说出病情，与昨晚大夫说辞别无二致。

所有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看着魏初昀，害怕他接受不了，发疯晕厥。

他们甚至悄悄挪到柱子前，如果小世子要寻死，他们一定会拼命护住。

太医话落，害怕的情景没有出现，魏初昀与所有人想象的模样截然相反。

魏初昀眼角眉梢露出微微笑意，奇怪地挑了挑眉，脸上的光璀璨得刺眼。

“外边流传的就是这个？”

口气不屑，仿佛只是一场小小的风寒，医治几天便会痊愈。

然而，没有子嗣是一辈子的事啊！

无法繁衍后代，世子的爵位会被摘除的！

小世子他知不知道！？

没有一个人敢说，只能静静地望着身影单薄的魏初昀送走任皇后，跟着王爷离开。

书房，屏退手下。

宣元王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在来的路上已经确认自己足够镇定，可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又止不住的害怕，害怕情绪如冰河破地越来越汹涌。

房门一关，魏初昀问：“阿耶了解陛下吗？”

宣元王摸了摸桌上的书，随意打开：“你问这个做什么？”

“今日陛下是什么意思？”

“陛下自有他的道理。”

魏初昀勾唇笑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没有半点了解他？是猜不到还是不敢说？”

“锦儿！”

今日他的每一个举措都很意外，宣元王看他像是在看另一个人，一个逐渐试探危险的人。

“不是所有话都能说。”

“阿耶，我们是最亲近的人。”

入目只有阿耶沉默的后脑勺，有什么坚硬的地方破开裂缝。

魏初昀轻声道：“还是在你眼中，陛下比我更重要。”

“不要胡思乱想，回去休息。”

“阿耶觉得我是废人，什么都做不了是吗？”

宣元王闭眼长叹，心口止不住的酸楚。

这种事换在谁身上都无法接受，锦儿今日的不在乎都是伪装。

他悲伤转身，对上的却是炯炯发亮的黑眸，他不由微微一愣，仿若被吸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渊。

“工部尚书肩负金木水土兴修之责驻地福州，福州地大多荒，作为其旁亲魏刺史的领地，竟然道路不通不便。魏氏在前朝已是百年世家，如今却沦落到为大官无实权的地步。魏氏宗亲看似风光无限名垂千史，实则活的还不如京都百姓。”

宣元王越听下去心中越是翻起骇浪，每年王府都会随陛下前去祭坛，明面是拜访祖宗，暗地却是宗亲联络商议要事，魏氏族人的安排都是老太爷和年长的叔父一致同意通过，此事芜儿知晓却不知详情事宜，锦儿更不可能知晓。

而锦儿这番话意图明显，句句指向陛下。

“你胡说什么。肆意揣测陛下是死罪！”

“死罪？”魏初昀细细品味着这句话，像个孩子般茫然，“这里只有阿耶，阿耶不说谁会知道，还是阿耶不相信自己的亲弟弟会做出这种事？陛下若是真的看中魏家，为何魏十娘进宫只册封了妃嫔，为何唐唐状元只赏了个光禄寺少卿，做法如此明显，阿耶不可能看不出来！难道你要任由陛下一直打压我们将我们彻底铲除吗！？”

“啪！”

“闭嘴！”

一掌下去，宣元王宽厚手掌上的青白色在黑暗中亮的吓人。

苍白的脸颊赫然浮上五个指印，久违的血腥味弥漫口中，魏初昀脑袋空白，真的从高高在上被人捧在手心的位置摔落，砸得发冠歪斜，青丝散乱。

冰冷的书房一片死寂，然两人耳边都久久回荡着那声“闭嘴”。

像是冷酷无情的一把兵刃狠狠刺入滚烫的心，拔出来时，血液喷薄而出，瞬间冷却。

坚硬的城墙倾然轰榻，那里破了个洞，血一直流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