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十三阁阁主的戒心

白瑜书一脚踩下去，华贵的秀金靴露出四根手指头。正是湘岚扇白渝芝的那只手。

“啊！”

“你竟然敢打我的渝芝，倘若我没有出现，你是不是还想扒她的皮，送她见官府？”

我的渝芝，白渝芝忽然懵了，白瑜书怎么说的这般直白，不是交代他在别人面前他们以礼相待吗？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白渝芝抬眸，正好对上魏初昀探究的目光，眼中骤然露出了慌张的神色，不过马上就被泪水掩盖。

“此事都是妾的错，妾自当向祖母请罪。”说完白渝芝低下头转身走了，仿佛吞下了所有的委屈，不忍看湘岚惨叫的场景。

“渝芝！”白瑜书急忙追过去，临走前递了一个眼神给伴随他身边的何蒲。

何蒲立马将痛哭狼狈的湘岚揪起来，抓着受伤的那只手拖走了。

白渝芝从头到尾没有向白瑜书哭诉，连一个眼神也没投过去，虽然白瑜书已经放了话，但是她仍然可以造成白瑜书对她一厢情愿的模样。

可惜，最后这一幕落入早就知情的魏初昀眼中，便是你追我赶郎情妾意的戏码。

令人作呕。

魏初昀顿时感觉手中的礼物也成了恶心的脏东西，一回到屋就把它丢在一旁。

“啪嗒。”

十三阁阁主眼皮一跳，没睁开。只是怒气，不是杀气。

司宁循声看去：“那是什么？”

“娘子用的胭脂，你要喜欢就拿去。”

“别人不要的东西送给我？”

司宁冷笑，但是没一会儿她打开盒子，翻出眉笔在手上画上一笔。

“这个有用。”

魏初昀刚才不过随便一说，听到她后边的话挑眉讶然：“只有黛眉有用？”

看着司宁素面朝天，皮肤粗糙面如土色连白渝芝万分之一的容貌都比不上，魏初昀顿时间来气。

“把这些脂粉都用了，给我好好打扮打扮，你每次洗脸的时候都不觉得丑么？”

“丑啊，谁不喜欢美若天仙。”

“你也知道自己丑。”魏初昀不知该夸她有自知之明还是该说她蠢，“在京都无人不注重颜面，老百姓平日都会注意面容是否干净白皙，你不擦粉就出去，不用几天全京都的人都认识你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每次出门都受一堆奇怪的目光，她还以为自己真是瘟神附体，连陌生人都怕她。

她以前买不起胭脂，现在免费的上等胭脂送到面前，岂有不用的道理。而且他说得对，她如今不能太招摇，不利于打探消息。

转瞬间许多想法从脑海中闪过，司宁道：“我知道了。”

魏初昀微微勾唇，满意地笑了。

这会儿他才注意到十三阁阁主，这是偏房。

“他还没醒么？”

“在装睡。”

魏初昀微微挑眉，慢慢走了过去。

“无问何时成了胆怯之辈。”

十三阁阁主陡然睁眼，知道他真名的人除了皇帝只剩下兵部的那几个老头！

转头看去，银铁面具，黑色的头发，手指纤细肌肤白嫩，不是他们。

“你是谁？”

“含冤之人。”

他的仇家？

看见十三阁阁主那戒备的神色，魏初昀倏然笑道：“躺了这么久应该饿了吧，司宁，端菜来。”

吃饭时十三阁阁主看见了魏初昀的真容，心中诧异之极，表面上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然而，怎么可能不认识呢，魏初昀年少时经常叫他伯伯。

半夜，魏初昀从白渝芝的梦中醒来，叫了几声司宁的名字，听不见答话后，他越过门口后边熟睡的人，走去偏房。

十三阁阁主睁眼，看向青丝披散，轮椅上的露出真容的人。

“那个寡妇是谁？”

寡妇？魏初昀没想到他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问得竟然不是他。

思绪一转，魏初昀道：“她与你说什么了？”

“没记住。”

陛下向来不说重复的话，暗杀头子会记不住别人对他说的什么？

当他还是小孩子吗？

魏初昀对十三阁阁主有记忆感情却不深，他应当是一样的。

魏初昀如实道：“她是我的侍女。”

十三阁阁主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明显不信，轻飘飘道：“小心被杀。”

“她不会杀我。”

“小子，不要这么肯定。”

魏初昀蹙眉：“不用挑拨离间，她没有理由杀我。”

十三阁阁主像是听到了最大的笑话：“世事瞬息万变，更别说人心，变化太大了。”

“伯伯这话是什么意思？”

十三阁阁主眼神一变：“我不是你伯伯，我是死囚，身上没有你们皇家的血液。”

他为何这般激动？

魏初昀感觉有些奇怪，但并未细想，他今晚来只想问一个问题。

“好，我不会再提那两个字。我问你，十三阁可接过杀我的命令？”

“杀你？”

“你是阁主，别说不知道。我既然救你为你掩藏身份，便不会轻易杀你。”

怕他说慌吗？

十三阁阁主满心苍凉，曾经笑着要伯伯抱的小世子也不信他的为人，如今这世上，怕是再没有人会相信他了。

可是，他忽觉不对。

“你不是小世子。”

魏初昀皱眉：“你说什么？”

“想扮作小世子的模样来套话？京兆司好手段。”

魏初昀听懂了，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腿，嘴角一点点扯出苦涩的弧度：“我变了许多是吧？套话何须找个残废。”

十三阁阁主上下打量他，目光充满审视。

“你放心，我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与以前的小世子一样。”

纵然关着门，屋内却忽然冷了许多。

一侧青丝随着魏初昀的动作滑落在前，异常柔顺飘逸，昏黄明灭的光照射过去，只能看见一片漆黑如墨，不辩神情。

魏初昀可以说些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故事打消他的怀疑，让他相信自己，但现下换他不信十三阁阁主了。

准确来说，是十三阁阁主不能给他带来什么真实有用的信息。

十三阁阁主只可执行命令，不能揣测陛下心思，他承认陛下对自己有杀心如何，陛下不曾下过命令又如何。

想要明白这一切很简单，只要他见过陛下就清楚了，但如今他并不想回去。

过了良久。

“好生在这儿养病，好好想想你还有什么话不想带进棺材……”

“不必多说，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伯伯。”

“我是担心你被京兆司发现，没有想杀了你，不要误会好人。”

魏初昀突然像是变了个人，歪头笑道。

十三阁阁主怔愣，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几年前天真无邪的小世子，但是他亦看清住了小世子眼中诡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