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腿残

“我的草药！”

李老头目眦尽裂，被彻底激怒。

“你还有没良心！你可以不管别人的死活，但我不能不管我的病人！我好不容易才保住他那一双腿，伤口没有愈合的情况下要是感染风寒，我看那双腿还要不要了！”

“你知不知道一双健康的腿对一个人有多重要，正常人都没办法接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更何况是一个丰神俊朗，家境富裕的小郎君！ 这才过了多久小郎君就被你折腾成这样，你还想干什么，难道非要他一辈子都躺在床上你才好过是不是？”

“他本来就不可能站起来了，你说的都是废话！”

“躺着站不起来是什么意思？”一直安静的人突然出声。

李老头暗道不好，朝他看去，司宁却只心神微动。

孩童般欢喜雀跃的表情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平静。

司宁直觉不妙，但面对他也只是语气淡淡：“没什么，我们吵架胡说的。”

魏初昀挣开司宁的手，重复道：“是什么意思？”

李老头古怪地瞧了眼司宁，又瞧了眼看起来恢复正常的魏初昀，趁机拉过轮椅道：“就是说你现在还太虚弱站不起来，乖乖回去躺着，等病好了就可以站起来了。”

“我已经好了。”

他肯答话，李老头眉梢喜悦，挑衅似地冲司宁挤眉弄眼，推魏初昀回房：“胡说！你看看你的脸，白成什么样子，一点血色都没有，给我好好回去躺着。”

“我不睡，我已经好了。”

他在说胡话，病人说胡话的时候正是他心智最薄弱，最受不得打击的时候。

李老头深谙此理，他顺着魏初昀的话道：“好，好，不想睡就不睡了，外面冷，我们回房间，被窝里可暖和了。”

“我要回府。”

“好，回府之前我们先回房间养养体力，外面风大对身体不好。”

“我已经好了。”

“……”

他怎么颠来倒去只会说这句话。李老头也不知道怎么哄了，想起刚才魏初昀和司宁在一起安静的模样便向司宁求救。

“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你不告诉他不代表他不知道自己的病情。”

“你胡说什么！？别乱说话。”

司宁冷笑一声，跟在他们身后若有所思。

“笑什么笑！我们小郎君好得很。”

李老头成功把人哄到了房间，他长舒口气，悄声对司宁说：“看吧，上天注定你们不能乱跑，看好他。”

在魏初昀身上，她一目不错地望着魏初昀，在他面前停下。

魏初昀微微蹙眉，忽而眉宇又展开，仰起脸露出笑意：“我好看吗？”

司宁不回答，反问他：“腿疼吗？”

魏初昀点点头。

司宁实在是看不惯魏初昀这副如孩童般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她想骂人，话出口却忘了自己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她懒得问，他也没主动说。

司宁冷笑：“挺精明的呀。”

魏初昀眨眨眼睛，一脸无辜。

司宁背过他，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然后一口干掉。

“白娘子离开还没半个月吧，要是她看到你变成了一个残废，永远站不起来走不了路，她肯定会笑得很开心。你除了那张脸还剩下什么和人家相配。”

魏初昀一动不动看着司宁，黑瞳里聚集的雾让人看不清。

司宁转过了身：“我听说王府很有钱，你可以买她回去当媳妇儿。”

目光上下扫了扫魏初昀，司宁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拍腿笑道：“就你这样子一动腿就钻心的疼，同不了房的。你猜白娘子会不会像村长夫人一样，耐不住寂寞通奸呀？”

“那就太好看了，王府是不是要扒了她的衣服游街示众？你身上那么白，她看起来那么柔弱，身上该有多白呀。”

“你闭嘴！”

孩童模样渐渐消失，魏初昀全身紧绷，指尖狠狠地扣进轮椅，流血了也没有知觉，他盯着司宁，脸色阴沉。

司宁哈哈大笑，挑眉示威：“被我猜对了是吗？谁会喜欢一个废人。村长你还记得吧，跛脚的那个。他是二郎的兄长，二郎碰见了蛇是他跑上去帮忙，结果二郎胆小跑了，他被咬了几口。”

“那条蛇毒很轻，只要放点血，敷点药就好了，但是二郎跑回去没有叫人来救他，他傻傻地等着，就这样被困在山里冻了一夜，等别人发现他，他的腿就已经没救了。”

“从那以后他下不了农田，只能待在家里！”

“你知道后边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吗？他是二郎的兄长，是老村长最器重，村里人最喜欢的郎君。可是他瘸了以后老村长嫌弃他只会吃白饭，整天骂他打他！以前老村长看都不看一眼的二郎处境完全相反！”

“他根本不用干活，整天去其他人家里找娘子，讨他们欢心。以前都是大郎帮他们解决困难，现在换成了二郎天天在他们面前晃悠，哪位娘子提不动水果，车轱辘坏了，二郎手好脚好分分钟处理掉。是不是很讽刺？谁让大郎是个废人！”

“如果没有意外，大郎才是继承村长的人，可是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有什么能力做村长？你知道为什么现在村长是他吗？因为二郎死了！所以才轮到了他！他除了忍气吞声的还能干嘛？去死吗！”

“你说够了没有。”

魏初昀脸色浓的快滴出墨来，幽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又似藏着凶恶猛兽，仿佛下一秒就挣脱牢笼，扑上去纠正她！他不会是下一个村长，他不会有悲惨的命运！

“有趣的事情怎么说得够呢。”司宁上前捧起他的脸，贴近他道，“王府应该不养废人吧，你这张脸好看，还可以去卖艺，不会饿死。”

魏初昀猛地扳开脸上那双冰冷的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怒吼道：“我不是废人！”

黑得发亮的眼盯着她，清澈的眼中尽是熊熊烈火，燃烧周遭一切景物，火势之猛叫人喘不过气来。

司宁心里微微一惊，立马挣开他问：“不是废人为什么会痛？你不懂那我就告诉你，因为你的小腿骨头尽碎，经脉尽断。你早就看到腿上的缝线了吧，到时候所有肌肉都会缺血坏死，现在看不出来，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可以看到一双又黑又细的腿，比烧焦的柴火还丑。不相信的话你等等看，我说的对不对！”

“不……不可能！你骗我。”

魏初昀紧抿着唇高声斥道：“是你们医术不行，我要回府，我要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