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捞蛇

待修改-请忽略

医生听了有点沮丧，忍不住再次跟她确认：“你再好好回忆回忆？”

“我，我真的不记得了。”尹文倩有点无措。

围观众人七嘴八舌地把自己知道的红睛毒蛇都一一列举了一遍，每个人都让尹文倩回忆确认，追问到底是不是，仿佛尹文倩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尹文倩脑袋有些发懵，她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压力。

开始时，她还能肯定地说：“不，不是。”后来就开始犹犹豫豫，似是而非：“好，好像是吧？我，我记不清了。”

她真的很想随便说一个颜色了事，好像只要说出来了一个颜色，说出了一个符合大家期待的答案，就能卸下心中的某个重担。

这时，一双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把她的身子调转了一个方向，是外公。外公弯下腰，与她对视，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倩倩，别慌，别被其他人干扰。你要想清楚再回答。知道就是知道，记得就是记得。你要对自己说出的话负责，因为你说出来的话，有可能关系到一条人命，不可儿戏。外公的话，你听明白了么？”

尹文倩双眼含泪点头。

“哼，笑死人了！她一个杀人凶手，现在反倒成了英雄了么？”曲仪儿看到众人的注意力此时都落在了尹文倩身上，而自己的习和哥哥却躺在冰冷的地上，被人遗忘，情绪又有点失控，忍不住尖叫讽刺道。

不，她才不是什么英雄！尹文倩被曲仪儿的话刺痛，悲哀地看向她，却对上了一双冰冷含恨的眼神。她不想多说，现在任何解释和寻求理解的话说了都没用。

“不要企图讨好任何人，也不要试图回避问题，直面它，解决它！”外公不理会曲仪儿，只看着尹文倩又补充说道。

尹文倩又看向外公，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闭上了眼睛，努力回想着自己当时看到的情景。

“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你是不是骗我？！”曲仪儿和习和把荒废的宅院逛了一遍，下意识避开了院中央那口老槐树下的古井。

“骗你干嘛，我上次真的看到了。诶，那口井还没看，走，瞅瞅去！”

“井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会是怕了吧？哟~还说夸口说自己是尹大胆呢？到底行不行？”

“我，我才没有，看就看。”尹文倩心中打鼓，但是仍然死鸭子嘴硬。给自己撞了撞胆，主动向古井走去。她走得很慢，总觉得下一秒那井中会突然传出女人凄惨的呜呜哭声，或是突然生出无数又长又黑的头发丝来，再或者冷不丁冒出一颗腐烂的头颅咧着大嘴笑。

唉，恐怖片看多了，别自己吓自己！

她走到近前，迅速地瞥了一眼古井。

“黑漆马虎，什么都没有啊！”

“当当~我带了小手电！”习和耍宝一般拿出了一支小手电晃了晃，一脸‘快夸我快夸我’的模样。

尹文倩翻了个白眼，早干嘛去了？为啥不拿出来！

两人打着手电，趴在井沿向里面张望。井很深，光到深处就被吃掉了，井底水面落了一层树叶，落叶间隙隐约可见水光。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习和最先放弃。

“算了，回去吧！”

可就在他收回手电的刹那，手电光乱晃间，尹文倩似乎看到了在井底落叶缝隙中有一双红眼睛正盯着她。她瞬间毛骨悚然，连忙夺了小手电，照了回去。

“怎么了？”习和见她神色不对，追问道。

“我，我看到了一双红眼睛，就在井底。”

“我去，真的假的？......哪儿呢？”

“不见了！”就在她照回去的瞬间，那红眼睛瞬间消失，无影无踪。

“你眼花了吧？”

“可，可能是吧？”尹文倩当时也不敢确定了。

她想到习和，忍不住泪又从眼角流下。她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再次倒回画面，放慢：在手电光乱晃见，她看到了那双......红眼睛......红眼睛......

“不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看清，我记不得那蛇身是什么颜色了！”她反复试了几次，都回忆不起更多的画面了。终于崩溃尖叫，低着头，极其沮丧。

“没事儿，孩子，别有压力。”医生看尹文倩一脸痛苦，连忙出声安慰，后又补充道：“看来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想办法找到那条咬人的蛇。”

众人又一阵讨论。

“那要不先放电把蛇电死，我家就有发电机，拉跟电线来就能成，再用加长的网子捞上来呢？行不行？”围观的人中有人提议道。

“也不是不行。”医生想了想回答道，“蛇毒的采集方法分‘死采’和‘活采’两种方式，一般都是活采，死采......技术相对复杂，需要切开蛇头，破坏性提取毒液。我有个同学在研究所上班，他们所就能配置血清，可能了解，我要打电话问问他们能不能做。其实，我更担心的是时间。”医生解释完，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身旁被咬的民警。

"先这么干吧！活蛇太危险了，总不能这个还没得治，再赔上一个！"

“就是，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

另两个民警可坐不住了，他们性子急，眼睁睁看着同事在一旁精神越来越差，心里干着急。一听说可行，马上就撸起了袖子，想即刻行动起来，不再瞻前顾后的了。

医生点了点头，那两个民警就开始安排起来。现场的人分成三波，一波和习家关系不错的，帮忙把习和的尸体送到山下习家。一波拿了担架过来，跟着医生，把受伤的民警送到了小镇的医院上，方便及时响应救治。另一波人回家拿发电机和长渔网，回来找留在井边的两个民警，准备合力把蛇电死捞上来。

其他看热闹的人，都被驱散，各回各家，别挡路捣乱。

尹文倩恍恍惚惚地跟着外公和父亲下山，往老宅走去。路上人们议论的热情不减，七嘴八舌地讨论交换着今天的所见所闻和猜测感想。

有人猜测，那死了的一家三口会不会也是被蛇咬死的？还有那家人的怪病，会不会是因为那蛇早就潜藏在井里好几年了，他们喝了被蛇毒污染了的井水，所以日积月累中毒导致的？也有人仍坚持自己的‘邪祟作怪’理论，直念阿弥陀佛。

尹文倩耳朵听着，可那些话却落不到脑子里去，她仿佛是一个行尸，魂魄游离在外，跟着习和的尸体走了。

她怎么回的家，怎么吃的晚饭，父亲、外公、张妈分别都对她说了些什么，她好像都知道，但又好像统统都失了忆。像是不走心地看了一场电影，影片结束时，只记得故事里的人又哭又笑，但具体演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她稀里糊涂就睡着了，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