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666号录音间

于是我站起身，从冰箱里拿出来昨天剩下的馒头，就着咸菜吃了一口所谓的晚餐，再看时间已经九点了，上东区离我住的地方不近，我得赶紧出发了，打开手机导航，输入游贵街666号，竟然发现找不到，只能搜索游贵街，这次找到了，原来实在上东区的最边上，还真够远的。赶紧找出我唯一一套稍微得体的衣服换上，疾奔下楼，骑上我的小电驴，按照导航的提示，用最快的速度向游贵街驶去，至于为什么不打车嘛，就一个字穷，我口袋里的钱哪够打车来回的，不过想到无论试音成功与否都给500块，哎，总算是明天不用再是硬馒头加咸菜了。

小电驴骑得飞快，大约四十多分钟后，我来到了游贵街，街道很破败的感觉，毕竟已经到了本就是郊区的上东区边缘，这也正常。没有一家店铺开门，路灯也很昏暗，给我一种压抑的感觉。顺着游贵街又骑了好一会，终于看到了一个小门还开着，外面有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正在抽着烟，他头发已经有点发白了，面相则有些像某位著名节目主持人，下巴很长还有点上翘，倒是让我觉得有点好笑。

我骑到他的面前问道：“您好，请问游贵街666号具体在哪呀，我第一次来这边...”

中年人打断了我的话，指了指身后上方的招牌说道：“你是来试音的吧，跟我来吧。”说完他扔掉了烟头，转身就往门里面走去。

我看了一眼门上方，几个简简单单的白色亚克力字，旺声工作室，下面还有行小字，游贵街666号，但是那666号三个字却是红色的，看上去很不和谐。

“喂～”就听见那个中年人已经走到一条狭长的走廊尽头，冲我喊了一声。我赶忙下车，走进了小门里。那是一条五六米长的走廊，两面都挂着玻璃展示柜，里面是一个个人脸的雕塑模型，有严肃的，有嬉笑的，唯一相同的就是全都闭着眼睛。

我快步的跟上了中年人，小声地对他说道：“您这走廊的布置真...真艺术啊，哈哈。”说到一半，我才发现要说错话，不免尴尬的改口。

他一边上楼，一边倒是很无所谓地说道：“哈哈，都是老板的恶趣味，玩什么稀奇古怪的高雅艺术。我是这个工作室的主管，大家都叫我老潘，主要负责试音，录音跟后期制作，说白了就是啥都管，小伙子怎么称呼？”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但跟我之前听到过的声音都不太一样，属于说不上好听还是难听的那种。

“您好，潘老师，您就叫我小蛙就行了。”

“小蛙，倒是个有趣的名字，呵呵。”他这一笑倒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是一时没想起来。

说着话，我们来到了一道厚重的木门前，老潘掏出了一把古朴的钥匙，是深褐色的熟铜材质的，形状有些奇怪，看上去感觉像是一个颠倒的十字架。老潘把钥匙插进了锁眼，转动了一周，能听到微微的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然后他推开了木门，里面的情景跟门前营造的感觉完全不同，外间是一个专业的调音台，透过面前大大的隔音玻璃能看到里间录音室的样子，墙上贴满了专业的隔音棉能保证没有一点杂音跟混响的存在，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专业的录音室。

老潘走到调音台前，拿起几页稿子给我，“小伙子，这是今天试音的稿子，你先熟悉一下，反正现在还没有别人来，你可以慢慢准备，准备好了，咱们再开始。”

“好的，谢谢您，潘老师。”别看潘老师长相有点怪，但人还不错的样子，

我拿起了稿子看了起来，文稿写的主要是一个男人的独白，从性格上来分析，给我一种疯狂且与世间的一切为敌的感觉，只是在最后的部分还有一个女角色音的出现，我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到老潘对我说道：

“你只要负责旁白跟男主角的音就可以了，女角色不用管，到时你就知道了。”

我也没多想，继续熟稿子，十几分钟以后，我抬起头对老潘说道：“潘老师，我准备好了。”

老潘嘴里叼着个小木棍，伸手指了指录音间的门，示意我直接进去。

我走进了试音间，录音时间不算太大，10个平方左右，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上放着一副监听耳机，从屋顶吊下来的悬臂直接将一只U87静静地安放在那。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话筒的实物，光这个话筒就两万多，这家工作室真土豪呀！

我做了几次深呼吸，将自己镇定了下来，坐到了椅子上，调整好话筒距离，戴上耳机，耳机里传来了老潘那磁性的声音：

“准备好了就示意我一下，我开始收音。”

我点了点头，调整了一下状态，向着老大举了个OK的手势，开始了我的试音。

试音进行得很不顺利，虽然稿子我几乎是可以背下来了，但是那种人物的情绪总是把握的不对，我没有留意时间，但应该也怎么也有一个小时过去，很奇怪的是除了我之外没见到第二个来试音的人，按理说这活这么肥不应该没人来呀，不过念头只是一瞬，我就扔到了脑后，又开始跟我面前的稿子干劲了。我本以为我录成这样，老潘早就该急眼了，反倒是老潘一遍遍地安慰我，然后又是一遍遍的重来。

最后老潘提议道：“这样吧，我给你放段背景音乐，你听着背景音乐读，应该能感觉好点。”

我觉得老潘说得对，就接受了提议，于是耳机中开始出现了一段我从来没听过的音乐。这音乐给人的感觉是压抑、悲伤、痛苦种种情感杂糅在一起，放到平时我早就把耳机摘掉了，但此刻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听着它，一点点地找到了感觉，整个人进入到了一种完全痴狂的状态而毫无察觉。整个文本讲述起来非常顺畅，最后当整篇稿子快要念完，轮到女角色音的时候，我刚要停下时，就听耳机里传出了一个女声：

“你抬起头来看看我呀，嘿嘿嘿嘿...”这个女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对了，这就是燕子的声音呀！

我猛地抬起头，首先看到的是，我自己映在玻璃上的浅影。我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鲜血从眼角一直留下来，背后的黑色吸音棉已经变成了红色的血肉，还有一些人的内脏挂在上面，而且还在往外不断冒出鲜血，脚下的地毯也变成了红色的触手似的东西。再看录音家外间里站着两个人，不，只能说是两个像是人的怪物，一个是老潘，不过此刻的他，头上长出了长长的弯曲的犄角，双目变成了漆黑一片，嘴里满是尖尖的牙齿。另一个看身形应该是个女的，之所以说是应该是因为，她整个人浑身上下都被红色的袍子罩住了，而那漆黑的长发把整张脸都盖住了，独独只漏出了一只漆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