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皇帝问案

闽成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身是伤的人，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草民是华老爷的同宗侄子，一时被银子迷了心窍，偷出老爷的印章，拿个他，”说着伸手指向宏元魁说，“他挑唆我说有了印章就能让我飞黄腾达，我信了他的话，结果，结果却害人害己啊！”

宏元魁面如死灰，颤抖着手指着这个“华有强”说：“一派胡言！我和你往日无怨今日无愁，你到底受了何人的指使在万岁面前诬陷我？”他拱手向皇上道：“万岁啊，您千万不要听信这刁民胡言乱语，没有确实的证据他这是欺君罔上，皇上明鉴啊！”

杜凌幽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枚印章和一小盒印泥放在书案上，对皇上说：“父皇请看，这是此人手里的证据。这枚印章就是华廷昀那几张密函中使用过的印章，不过，请您看这里，”说着，杜凌幽打开印泥盒，印章在印泥上压了一下，又按在了一张空白纸上。“现在，请您派人取来那几张密函，不出一个时辰，您就会辩出真伪。”

一旁的宏元魁看到印章恨不得把跪着的那个人碎尸万段，“都怪我低估了这华有强，谁能想到去了好几个死士都未能除掉他，而那几个废物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宏元魁正想着，只见皇上捋了两下胡子，缓缓地说：“如果真伪难辨，你今日的所作所为那可是欺君之罪，我儿可知晓？”

“儿臣知晓！请父皇派人取来密函吧。”杜凌幽毫无惧色。

彦凝看到杜凌幽竟为了华廷昀，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为了她而不顾自己的生死，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印章真的真假难辨，到那时自己岂不是连累了他！

看到皇上吩咐刘公公出去差人取密函，传刑部的几位大臣觐见，彦凝实在沉不住气了，看了杜凌幽一眼，咬咬牙往上叩首，“万岁英明，民女有要事禀报。”

皇上这时候已经感到疲劳，听到这个一直低头跪地的小丫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颇感诧异，“你有何事？但说无妨。”

杜凌幽见她如此不免一惊，皇上一旦表现出疲劳必是要服丹药的时候，万一哪句话说错可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于是赶紧插嘴，“父皇，这两天‘华有强’一直由这丫鬟照顾，她是担心‘华有强’伤势过重，所以……”

“好了，好了，朕也有些乏啦，你们退下且等着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来。”皇上挥手打发他们下去，又吩咐身边的刘公公为他去取百转回春丹。

如果彦凝一直低头不语，宏元魁大概不会注意到一个小丫鬟，她这一句话说出，宏元魁把视线放到了她的身上。

“这个丫头怎么这么眼熟？还有她说话的声音也似乎在哪里听过？”他心想。今天发生的事情都是他始料未及的，他脑袋里正在思索接下来的对策，突然听到这似曾相识的声音，愣怔了片刻，一时忘了皇上的丹药。听到皇上准备服药，才猛然醒悟一般，拱手对皇上说：“万岁，今日需要的丹药还在炼丹炉内，待臣为您取出。”

皇上服用了新炼出的丹药，没过一会儿，疲乏一扫而光，自觉又年轻了二十岁，神采奕奕地问宏元魁，“这丹药看着和百转回春丹毫无差别，可今日服用后为何药效更强？”

“万岁您洪福齐天，这药是微臣对百转回春丹的改良，又加入天竺国送来的极其难得的樱姝花的汁液、活络英的根茎，再加上您每日的禅坐，不出三个月您必会与神仙同游仙宫啊！”宏元魁见皇上对新制出的丹药甚是喜爱，心中踏实了很多。于是又从袖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瓶呈给皇上，“万岁，此玉瓶中是一种醒神散，您服用丹药后再闻几下，要比禅坐时焚香更有效。”

皇帝打开小瓶对着瓶口使劲吸了几口气，顿感飘飘欲仙，简直要飞升了一般！

“禀告万岁，密函已经取来，刑部尚书王澈、侍郎李允恒、大理寺卿祝国焘求见。”外面太监的禀报声把闽成帝拉回到了现实当中。

闽成帝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下面的太监，“宣！”说完又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忘了凡尘中的一切烦恼，继续回到如痴如醉的神仙境界中去了。

三位大臣进来御书房，见皇上正在闭目养神，先是面面相觑，而后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宏元魁，宏元魁朝他们三个微微摇头，表示不要打扰。

等在耳房里的彦凝早已心急如焚、坐立不安。看到有三位大臣进入御书房，真想跟着进去。杜凌幽看她透过窗子使劲向外张望，不慌不忙地说：“再等上一炷香的时间才好。”

彦凝惊讶不已，“啊，为什么还要等？密函送来了，刑部和大理寺的大人也都到了。”

“唉，我父皇服用的那些丹药正是药效最强的时候，此时去打扰恐怕他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杜凌幽轻轻叹了口气说。

“难道服用的丹药能让人产生幻觉？”彦凝不禁想起上一世经常出现的“毒品”这个词。

杜凌幽轻轻摇了摇头，“我父皇常说服用丹药能助他长生不老，加上每日的禅坐能与神灵对话。世上哪有什么神灵，这或许就像是做梦一样吧。”

就在皇上神游归来，缓缓睁眼那一刻，杜凌幽也跨进了御书房。刑部尚书从一个木匣中取出密函呈给皇上。密函共有三份，两份是与周国的合约，一份是给吴国的信件。这三份密函的右下角都清晰地印有华廷昀的专属正印。印痕呈暗红色，看起来沉稳庄重。

杜凌幽拿出一个时辰前用华廷昀自制印泥印出的痕迹，印痕呈现出大红色，仔细比较，印痕呈现出细微的颗粒状，就像印痕下有一层极细的沙子。

果然两种印痕是不一样的！

大理寺卿祝国焘拱手施礼，“吾皇明鉴，虽说这印泥是华廷昀自制的，但是这印章确实是朝廷统一篆刻，怎么能证明他的这些密函是伪造的呢？”

杜凌幽命身后的彦凝呈上那封逃出华府时带着的信件，打开和三份伪造的密函进行比对，除了印章的痕迹不一样，在署名上也有所不同。前面的正文字迹几乎就是同一个人书写出来的，使用的都是楷体字，而署名上，华廷昀的“昀”字使用的确实行书。

杜凌幽沉稳地说：“父皇，如果此封书信不足以证明真伪，请您查看华廷昀以往的重要卷宗。”

三位大臣对华廷昀预谋叛国的行为本就持怀疑的态度，如今一下子拿出了证据，也都为华廷昀出面请求重审。

此时宏元魁却毫不慌乱，就在刚刚为皇上准备丹药时，他已经想出了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