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怡香楼

怡香楼后楼的大堂也称醉花厅，凡是能进入醉花厅的客人要么是常客，要么进门之前拿出最少一百两银子给老鸨。华有强统共才带了三百两银票，这还是在华府辛苦搜刮来剩下的全部家当。

还没走到醉花厅门口，一个吊梢眉丹凤眼的妖娆女人春风满面地迎了出来，“哎呦呦，宏小爷啊，可是想死奴家了呢，您怎得这么多时日不来，莫非是忘了姑娘们了？昨晚上落梅姑娘还跟我耍脾气，说宏小爷最疼她，这说不来就不来了，莫不是变了心……看看，这不就来了。”

华有强跟在他们身后一只脚才跨进门槛，就被老鸨转身拦住，看着宏泰麟问：“宏小爷，您这是什么时候换了个小厮？”

随即转头对华有强说：“小哥儿，对不住，您可以去前厅听曲儿、看姑娘跳舞，这醉花厅……”

“邱妈妈，让他进来吧，算我账上。”宏泰麟打断了她的话。

老鸨立刻眉开眼笑，高声说：“看看，还是我们宏小爷出手大方，待手下人如亲兄弟啊。”

华有强脸上有点挂不住，但是想到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平步青云，老鸨照样也会华爷长华爷短地伺候着。心里暗骂老鸨狗眼看人低，又着实喜欢这里，强装一副豪气的样子，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老鸨，“邱妈妈，拿去给姑娘们置办胭脂水粉用，我华有强是皇家织造华府的人，大家都喊我华二爷。”

老鸨拿了银票抬手轻轻拍了自己的嘴角一下，笑着说：“哎呦，我这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华二爷您别往心里去，我给您安排最漂亮的姑娘伺候您。”

宏泰麟轻蔑地斜了他一眼，坐到醉花厅专属自己的雅座上。华有强跟上他坐了过去。

座位正对着一个半圆形表演台，姑娘们一一表演才艺，哪个姑娘得到的打赏最多，哪个就是当晚的花魁，身价也是最高的。

姑娘们看到了宏泰麟都精神了起来，宏小爷虽然有些难伺候，但是能让他瞧上去伺候一晚所得的银子，顶伺候别人十个晚上的。

正当姑娘们明争暗斗极尽所能地想赢得宏泰麟多看她们一眼时，一个身穿大红蝉翼纱衣、手持团扇的姑娘款款而来。她用团扇半遮住面部，众人只见她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泛起波光。登上表演台，一支牡丹仙子舞迷得客人们无法从她身上挪开视线。

宏泰麟朝老鸨勾勾手指，老鸨立刻过来，拿出一张银票放到她手上，眼睛却没离开那姑娘。老鸨会意，马上开口说：“这姑娘名叫冰儿，来咱们怡香楼有些时日了，不过不是咱们自家的姑娘，只卖艺不单独伺候各位爷。”

“呦，是吗？来这里装清高，有点意思。给她足够的银子，不信她不从。你去，让她开个价吧。”宏泰麟的征服欲一下子被挑了起来。

没一会儿，韩冰随着老鸨来到宏泰麟面前。她对着宏泰麟羞赧地一笑，轻轻说：“冰儿见过宏小爷。”

一旁的华有强神智有些恍惚，这姑娘必是那牡丹仙子下凡，然后觉得鼻子里流出热乎乎的东西。老鸨赶紧命伺候着的丫鬟把华有强拖走去止血。

午夜时分，一道黑影灵巧地闪进了瑞王杜凌幽的私宅。护卫察觉后刚想动手，来人拿出来一把刻有新月形标记的匕首，护卫认出来人是韩冰姑娘，便让她径直去了杜凌幽的书房。

杜凌幽一身墨袍坐在一张小几旁，正在独自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

韩冰上前抱拳施礼，“主人，属下已经得到了您想知道的消息。”

杜凌幽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几天前的祭祀仪式上，‘人祭’的人选本不是那个华府丫鬟，而是苍林镇一家富商的女儿。宏元魁说此女为煞星，要将她作为‘人祭’，富商花光了家产求得宏元魁给女儿改命，这才把华府丫鬟买过去推上了祭祀台。”

“苍林镇？正在修建的皇陵所在地。”杜凌幽停了一下，冷哼一声说，“这个老狐狸，这是在搜刮钱财想要图谋不轨啊。”

“主人，宏泰麟喝多的时候含糊不清地说御林军都是废物，还不如一群小毛孩子。还说什么去苍林镇跟着宏泰鹏练习实在是太苦。”韩冰把从宏泰麟口中得到的消息全部告诉了杜凌幽。

杜凌幽听到后不免心中一惊，说：“小毛孩，训练……难道是那些不知去向的孩子？为什么要去苍林镇训练呢？这里必定有问题！”

“好了，你赶紧回去，免得时间长了生出事端。”杜凌幽有点担心地说。

“主人放心，宏泰麟已被我用失魂散迷倒，一时半刻不会醒。属下告退。”

天刚蒙蒙亮，华府内负责打扫的小厮推开府门，正准备把府门前打扫干净，看到门口趴着一人，头发蓬乱，衣冠不整，脸上还有几道胭脂的印迹，满身的酒味混合着脂粉味让人闻到想吐。

小厮仔细一看，赶紧使劲推他，“二爷，华二爷，您怎的睡在这呢？快醒醒，快醒醒啊！”

华有强迷迷糊糊地被小厮拖进华府门房。等他彻底清醒过来已经将近中午了。

他溜达到了留香苑，琢磨着把相好丫鬟哄住，好让她替自己做那件重要的事情去。

才到园子门口，迎面来了两个婆子。这俩人边走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见到他来，其中一个婆子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带着哭腔说：“二爷啊，这以后咱们的好日子怕是要黄了，您快想个法子吧，华府要是改了规矩，咱们还不得喝西北风去啊！”

另一个婆子也凑过来说：“是呀二爷，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华有强脱开拉着他的婆子，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说：“嫂子，莫要着急，不如咱们去合计合计办法，这规矩哪是说改就能改的！”

两个婆子一听像是有了主心骨，定好了晚上一起去老地方集合。

这老地方，其实就是丫鬟婆子们用饭的厨房。厨房位置比较偏僻，主子很少过来，这里成了他们晚上当差时偷着喝酒耍钱的好地方。

晚上，丫鬟婆子们用过饭都纷纷地散去，两个婆子赶紧叫来几个和她俩有同样心思的丫鬟婆子，支起个小桌，重新摆好了酒菜，只等华有强来为他们出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