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原来你好这种货色

“苏苏？”声音的主人带着几分慵懒醉意，浓浓的鼻音带着些许甜美娇媚，音量不大不小地喊了屠苏一句。

屠苏抬头，淡淡地看来一眼声音的主人，只见来者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是她大学时的舍友，夏晓晓。夏晓晓双手挽着身边男子的手臂，整个人半倚着，修身包臀裙包裹着的火辣身躯紧紧贴着男人的身体。待屠苏看到那女子身边的男人时，不由错愕了几秒。

郑书辰，也是屠苏的老熟人了。从大二开始，他追了屠苏整整三年，甚至为了屠苏做过很多轰轰烈烈，年少轻狂的事。可屠苏没有答应。不是屠苏不喜欢，而是屠苏觉得自己不配，故不敢轻易开始。她自知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可以去享受普通人生的欢愉，又怎配去肆无忌惮喜欢一个人，同他一起行走在幸福阳光下。

“嗯。”屠苏垂下头，低低应了一声。

“苏苏，好久不见了。”夏晓晓神情莫名地看了一眼屠苏肩上扶着的男人，转而热情地问屠苏，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似的。

同样，郑书辰亦目光炽烈地注视着屠苏。他的目光扫过屠苏身上廉价的T恤和牛仔裤，扫过那副带了五六年都不曾换过的黑框眼镜，最后停留在屠苏肩头的那个浑身衣衫破烂的男人，胸腔里生出一股愤怒。他这些年付出这么多，难道从来就没有打动过眼前这个女人吗？扪心自问，郑书辰觉得自己有些魔障了，像身边夏晓晓这种漂亮青春的女孩子，他挥挥手就可以招来一大把，怎的要在屠苏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呢？郑书辰从夏晓晓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转而搂住夏晓晓纤细的腰肢，温文尔雅地笑道：“是啊，苏苏，好久不见。”

“嗯。”屠苏没想到郑书辰会跟自己打招呼，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屠苏浑身不可抑制地颤了一颤。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掩去了眼底的心酸。她低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可夏晓晓却并不想就这样简单结束这次偶遇，她用余光打量了一下郑书辰的表情，然后转头继续对屠苏说道：“苏苏，你肩上这是？”

所有情绪都像被收入篮子的毛线团，瞬间乖巧无比地从屠苏心头褪去。屠苏又恢复了原来的淡漠神情，抬头目光寒凉地看了夏晓晓一眼，淡淡勾了勾唇：“还有事，再见。”

看着屠苏那副淡漠的模样，他心中积攒的愤怒喷薄而出，忽然伸手拉住了屠苏的胳膊。可拉住屠苏，他却不知道说什么。

一时间气氛十分尴尬，夏晓晓心有不甘地瞪着屠苏，一副快要哭的样子，而屠苏，却抿着唇，满脸疑惑地看着郑书辰。

“咳咳咳，苏苏，我不太舒服。我们快回家吧。”一个虚弱无比的磁性男声打破这僵局，似乎为了证实是真的快不行了，连城还刻意朝屠苏再加了一成重量，压得屠苏踉跄了几步。

“嗯。知道了。”屠苏回头瞪了连城一眼，却见对方朝着自己俏皮地抛了个媚眼。

可这微妙的互动，在郑书辰看来，就是在狠狠打他的脸。只见他面露讥讽，嘲弄道：“原来你好这种乞丐一样的货色。怪我，当年是眼神儿不太好，没看出你的喜好。”

街边的酒吧灯光绚烂，五颜六色的霓虹随着歌声投射在郑书辰的脸上，照得他的神情氤氲不明。屠苏没有想到，从前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竟然还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一刻，她心中所有关于这个男人的幻想，统统幻灭。

“与你无关。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屠苏没有再看一眼郑书辰，她忽然觉得自己拼死和屠老太婆交换来的普通人的生活，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

“与我无关？我他妈在你这种土包子身上花了多少心思？”郑书辰被那句“与你无关”给刺激得双眼通红，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翩翩公子哥的形象。想他一代校草级的人物，有颜有才，为了个这样不识好歹，且土到掉渣的女人，白白折腾了三年，可对方却是对自己无动于衷。那自己成什么了？是最大的傻逼？

夏晓晓惊恐万分地站在一边，那双狭长媚眼中却只有看戏的戏谑。看到郑书辰暴怒的样子，心里万分高兴。屠苏这样的人，竟然比自己要在郑书辰心中占据更多的地位，简直是写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她凭什么呢？

“书辰，算啦。屠苏不是那样的人。她可能真的是不喜欢你。”夏晓晓好心劝解道，却使得郑书辰更为恼火。

“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中意的货色，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郑书辰气极，放开屠苏的手腕，转而去拽屠苏肩头的男人的衣领。

屠苏弯弯的细眉不悦地皱了起来，可背着连城的身子，无法敏捷地躲开郑书辰的手。然而，郑书辰的手还没触及连城的衣领，便无法再动弹分毫。

方才郑书辰的这一声怒吼声音不小，登时引起了周边一群人的注意，渐渐的，从酒吧或烧烤摊子出来的人都三五成群围了过来看好戏。众人只见一个朴素小姑娘背上的男人，伸出两根手指头，轻飘飘地夹住了那气急败坏男子的手，然后淡漠说道：“什么玩意儿也敢碰我？”

连城缓缓抬起头，眯缝着眼睛，双眸中射出一道寒芒，直看得郑书辰浑身一颤，竟险些膝盖一软。

这时，围观的人群中，也有些人认出了连城，小声惊呼起来：“哇！那不是联合常青的第一风投王子嘛？毕业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真人！”

“真的假的？”

“真的，比照片还要帅！......”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可当事人连城毫不在意，收起方才煞气十足的表情，又换脸似的换了一副面孔，委屈巴巴地对着屠苏说：“苏苏，这二傻子想打我。”

被叫做二傻子的郑书辰气得胸膛起伏不定，被连城夹在指尖的手，收了几次都无法收回来，只能生生忍着那铁钳一样的手指夹骨的疼痛。

“走了。”屠苏吸了一口气，冷冷说道。她突然感到有些疲惫，只想好好睡一觉。

“噢。”连城应了一声，丢垃圾似的甩开郑书辰的手，然后随着屠苏慢慢挤开人群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