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色巨犬

连城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没有掉头独自跑掉，而是过来扶起自己，低哑着问她：“你也不怕我是坏人？”

屠苏侧头淡淡地看了一眼连城，月光下连城近在咫尺的脸庞显得尤为俊秀温柔，瘦削的下巴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什么，绷得紧紧的，眉宇间萦绕着一抹书卷气的忧虑。屠苏收回目光，冷漠地说：“我知道你是谁。”

连城听到屠苏的答案，再次愣了愣，似乎对于屠苏认识他有些错愕，然后温声说道：“你不该救我。”

“嗯。”屠苏单薄的肩膀稳稳托着连城的身体，好看的桃花眼眯了起来，透过浓密的睫毛，皱眉注视着十米外的阴影处，那里的黑色尤为暗沉，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远处五彩繁华的街灯给隔绝开了。

路旁的树影再次悉悉索索响起，随后便先后跃出四条黑色巨犬，每一条巨犬身形健壮，足有一辆重型山地摩托那样大，浑身肌肉虬结，仿佛蕴含着可怖的力量。更为令人吃惊的是，这四条巨犬仿佛即将融入黑暗，周身一米范围内，只能隐约见一个轮廓，以及一双赤红如血的双瞳，散发着幽冷嗜血的光芒。

“放我下来，你先走。”小姑娘的手很凉，却尤为柔软。连城有些舍不得地抽回自己的胳膊，低声对屠苏说着，却只见屠苏小小的脑袋坚决地摇了摇。

低低的愉悦笑声自连城的胸腔传出，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摸摸自己胳膊弯里的这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他这样想着，抬手就这样做了，还极为坏心眼地把屠苏的一头黑发揉成了一团鸡窝。

显然，小姑娘有些懵，心里想着，这人什么毛病？这时候摸头是几个意思？

屠苏心里腹诽着，双眼眯得更细长了，浑身气势一凌，全然不似方才的无害。然后不动声色地朝连城身前跨了一步，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压低了身体摆出一副攻击的姿势。这一步，将连城纳入了屠苏的保护范围。

这一步同样踏在了连城的心尖上。很多年前的某个夏天，也有这么一个倔强的小姑娘，一步踏在他的身前，将他护在身后，与手持匕首的歹徒殊死一搏。此刻，年幼的身形与眼前的小姑娘渐渐重叠，只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更高，也更锐利了，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剑，随时蓄势待发。连城心底背封尘已久的记忆被揭开，原来是她，怪不得有一股子熟悉的同类的气息。

“这是什么东西？”如果仔细听，屠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十分细微的颤抖。眼前的四头巨犬，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身形庞大，上颚的两颗犬齿如同两柄锋利弯刀，闪着幽冷的光芒。那血盆大口里，一手臂长的舌头时不时舔着嘴唇，涎水不停滴滴答答地往下滴。

连城沉默了几秒，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屠苏，随后沉声说：“这是一种超自然的物种，叫黑犬灵。”

屠苏愕然，她从来没有听说过。黑犬灵，这个词仿佛是一支杆子，掀开了这个世界隐秘的帘幕。

“有什么弱点？”屠苏咽了咽口水，艰难问着，她十分确定，自己手里这一柄三十公分长的匕首对眼前的这些怪物毫无威胁。

“火，阳光。”

“你有办法吗？”屠苏偏头，低声问。

“我受伤了。打不过。”连城说这话的时候，十分坦然且带着一丝委屈，丝毫不顾小姑娘此刻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神情。

“那你刚刚怎么跑的？”要是时间可以倒流，屠苏恨不得把这男人再扔回地上去，心想，自己看上去像是那么好骗的小姑娘？

“用腿啊。”

“......”

其实连城说的是实话，以他的能力，原本对付这种生物就只要稍微多用一只手就能解决，只不过这次黑犬灵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且又有六只变异黑犬灵，他用暗系技能来打，确实是十分不好对付。在此之前，他已经杀掉了几十只普通黑犬灵和两只变异黑犬灵了。眼前的这四只，是仅剩的四只变异黑犬灵。但连城知道，今天来这里的，不仅仅只有这些不入流的低等恶灵，还有别的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连城缓过了之前战斗的竭力感，他渐渐站直了身体，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开始飞速愈合。他指节分明的右手在空气中虚空一捞，只见一把一米多长的细长黑刀突兀地出现在他手中。连城随意挥了挥手中的长刀，那刀锋上的黑雾更盛，刀刃破空的声音在屠苏耳边嗡嗡作响。连城勾了勾嘴角，冷笑着对着那四条黑灵犬说道，“看来你们还想再尝尝我的刀。”

四条巨犬见此齐齐向后退了几步，发出呜呜的低吼，猩红眸子死死盯着面前的两人，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冒险杀了他们。

见黑犬灵还不肯离开，连城果断抬手，极其霸道地斜斜挥出一刀。

屠苏只听得，耳边一阵极其锋锐的嗡鸣声破开空气，肉眼可见的一道黑色气流斜斜刮向四条巨犬。黑犬灵没有犹豫，呼吸间就已转身没入黑暗。那黑色气刃便直直砍进了地面，轰然炸开，在地面呈四十五度斜切开了一道长三四米，宽半米的口子。

这一幕极其震撼，令屠苏心神巨震，久久回不过神来。她意识到，这个世界，远比她所认知的更加复杂，更加神秘，而且有更强大的力量存在。

“别发呆，快走。”连费力地催促了一声，然后修长身形便轰然倾倒，一下子又压在了屠苏身上。

屠苏收回神思，不敢耽搁，深吸一口气，浑身发力，半背着连城的身体，快步朝街区走去。半个小时后，屠苏又吃力地将连城一路朝自己的住所背去。

屠苏租房的这一带属于研究院附近颇为热闹的商业街，只不过在这凌晨两点多的时刻，两边的店铺基本都已经关闭，只留下零零散散几家夜宵烧烤店和小酒吧还在营业。屠苏背着连城从这条街走过，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本以为就会这样相安无事地回到出租房，却半路杀出一只白嫩纤细的手臂，拦住了屠苏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