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汪小洁

说着说着，几个人来到一个小棚子下面，只见二三十个小孩儿坐在棚子前的小板凳上，一个六十多岁的独臂老头正在吐沫横飞的说着什么。

“话说十六年前，天上忽然出现一个大肉球，红彤彤的。这个大肉球直接掉到了太平洋，从肉球里头钻出来数不清的各式各样的荒兽啊！这些荒兽有的会飞，有能跑，有的会游泳。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登上了亚洲大陆，见人就吃啊！”

说着，老头咳了一口痰吐在一旁的地上。

“那时候咱们人类有七八十亿人呢！可是才过去一个多月，就被那些荒兽吃的只剩下二十多亿了。荒兽里头有个带头的，足有三四十米高，他让一只巨大无比的荒兽，把咱们这些活着的人都带了这儿——澳大利亚！”

“你以为他们是好心啊？啊呸！他们是要我们养起来，好让他们有吃不完的人！”

老头说完看了看天，叹了口气：“哎，咱们人类哪能吃这个气啊，刚来这儿没多久，就组织起了一次反抗军！呵！雄纠纠气昂昂的就要去夺回失去的土地。但是那些荒兽太厉害了，反抗军差点全军覆没。”

老头摇了摇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从那以后活着的人也不想着打败荒兽了，大伙开始张罗着改造澳大利亚，把这儿建设成适合我们居住的地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就叫这个地方‘人类圈养圈’。”

“老孟头，又讲故事骗钱呢？”潘望归大咧咧的往板凳上一坐，其他三个人站在他身后。

被叫做老孟头的说书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又吐了口痰：“是小潘子啊。你丫会不会说啊？我费尽心血给小孩子们普及荒兽知识呢，怎么叫骗钱啊？”

巴特尔打趣道：“你说的那些，孩子们比你知道的都多！白长这么大岁数了！”

一句话引得孩子们哄堂大笑！

老孟头也不生气，冷笑一声：“哼，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大个，一米六了还尿炕呢！”

哄笑声更大了！

“嘿你个老不死的！不是说过不准说我小时候的事儿吗？我那时候才六岁！”巴特尔被说的面红耳赤。

罗宾逊借机补刀：“我六岁的时候都学会杀人了！尿炕鬼。”

“罗宾逊！我特么跟你单挑！”

潘望归笑得都快岔气了，就连不苟言笑的哈罗德也忍俊不禁。看着火冒三丈的巴特尔，潘望归站起来拍拍巴特尔的胳膊说：“行了，你平时也没少刺挠人家罗宾逊，这算扯平了。”

说完冲着老孟头挥挥手：“走了哈老家伙，继续忽悠孩子们吧！”

几个人又起身往街头走去。

巴特尔听不到孩子们的笑声之后才低头问潘望归：“哥，为啥这条街上，你唯独不收那老孟头的份子钱啊？难道你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潘望归听罢差点打了个趔趄，他斜眼看着巴特尔：“你是不是皮痒了？要不我给你抓抓虱子？”

“别别别，哥，上回跟你交手我这腿还疼着呢！我不就是好奇嘛！”

一边的哈罗德开口道：“老孟头是咱们这条街唯一的说书人，我们刚被带到这里的时候，每天过得都跟地狱一样，没电视，没网络。唯一的乐趣就是听老孟头给我们讲故事，有时候还给我们糖吃。那时候你们还没在这儿呢。”

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听见他那咳嗽没有？我记得那年我八岁，荒兽来捕猎，他带着十几个孩子躲在一个地下酒窖里。那里面到处都是老鼠蟑螂，上面还有人们的惨叫声。我们几十个孩子吓得魂不附体。老孟头就给我们讲了两天两夜的故事，等被人救上来的时候，他直接吐血了。”

“所以说，”潘望归接话道：“虽然那个老家伙这些年讲的故事都一样，但是毕竟是他让我们还能像个孩子一样活下来。”

巴特尔和罗宾逊听罢都闭上嘴，低着头，似乎是在回忆自己的童年。

从商户区逛了一圈，看看手环上显示的信用点数已经高达3000多点。再加上其他兄弟们在唐人区各个区域内收取的费用，足够他们日常开销。

天色渐晚，潘望归在一个小饭店吃过晚饭之后，一人提着一瓶酒边喝边走，酒在这儿可是奢侈品。他们勾肩搭背的往唐人区的娱乐区走去。

来到娱乐区其他地方的份子钱都已经收完了，唯独那深处的一条巷子例外。

那是一条挂满了红色粉色门灯的小巷，比较昏暗，路灯一般也不开。

但这里却是整个娱乐区最出名的地方，老孟头给它起了个名字——八大胡同。

潘望归带着三个兄弟走进胡同之后，街两边的门灯有的开着，有的已经灭了，可是房间里却散发着诱人的灯光。

巴特尔捅了捅罗宾逊的腰眼儿，下巴朝一个已经关了灯的门店努了努：“老罗，这回小燕儿没法陪你了！你来晚了啊！”

罗宾逊用手肘用力捣了巴特尔的肋部：“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潘望归笑了笑，用力拍拍手掌，大声喊道：“各位姐姐妹妹们，收租啦！！！”

话音落下，那些亮着灯的门户一个个打开，各种或妖媚，或冷艳，或萝莉，或柔弱的身影纷纷映入眼帘。

离他们最近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半老徐娘笑呵呵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们几个小子得来。所以一直没接客！”

对门一个二十多岁的冷艳女子冷笑道：“那是没人光顾你！”

半老徐娘一瞪眼：“你个小蹄子不也是没人光顾吗？”

潘望归每次来这儿都会遇见这一幕，他都有点免疫了。

“得了得了，我不是来看你们吵架的。赶紧的吧，这个月到期了！”潘望归举起手来假装看表，露出手腕上的手环。

莺莺燕燕的女人们不再争吵，一个个走过来递上自己的卡片。有几个刷完卡后，还挑逗的看了潘望归一眼，潘望归笑呵呵的勾了勾她们的下巴，但是并没有做什么过激的行为。

接着，那几个黑着灯的门也打开了，衣冠不整的男男女女走了出来，男的快步离开小巷，路过潘望归的时候还不忘打声招呼。

一个只穿着内衣的丰满女人走过来递上卡片，然后看了一眼罗宾逊：“小罗，好久不来姐姐这儿了。怎么，不喜欢姐姐了？”

罗宾逊原本黑瘦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巴特尔仿佛找到了槽点：“卧槽，老罗，原来你喜欢丰满型的？”

罗宾逊全身都在发抖，巴特尔还不罢休，问那个女人：“怎么样？他表现如何？”

那女人表情有点古怪：“反正，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噗哈哈哈哈哈……”附近几个人闻言一下子狂笑起来，巴特尔更是笑得弯下了腰。

罗宾逊浑身发抖，他双腿不能动，却用双手猛然用力，就跃到巴特尔身上，近用双臂的力量爬到巴特尔的颈部，用手肘勒住巴特尔的脖子说。

“再笑我宰了你！”

巴特尔仍旧没有止住笑声，但是他浑身轻轻一震，全身肌肉一下子紧绷起来，罗宾逊竟然一下子被弹开，紧接着巴特尔一伸手又把罗宾逊给接住放在轮椅上！

女人们全都捂着嘴巴不敢吱声了。哈罗德摇摇头道：“巴特尔，开玩笑要有个度。这次怪不得罗宾逊。”

巴特尔咧嘴一笑：“谁知道他这么害羞啊！老罗，抱歉啊！下次绝对不提存在感的事儿了！”

“你！”罗宾逊差点气吐血。

众人说笑着。这时，一个柔和的女声从人群后面传了过来：“请让一下，让一下，我，我去交费！”

大家听到这个声纷纷开一条路。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有一头乌黑的齐耳短发，大概一米六五左右。她的身材既不算丰满也并不单薄，相貌并不出众，但是却让人觉得让人怜爱，就像是自家刚刚长成的小女儿，又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散发着一股清新纯洁的味道。

她叫汪小洁，是老孟头的养女，潘望归认的干妹妹。这条街上的人都叫她汪小姐，而她却是这条街上最不像小姐的一个。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出卖自己肉体的女人。

她的业务更像是心理医生。如果有人心情不悦或者有什么看不开的事情，都会来她这里诉说一番。

一般情况下，汪小洁会弹着钢琴或者琵琶，一边演奏一边聊天。神奇的是，跟汪小洁谈过心的人都会散去满心阴霾，回归到生活中去。

由于老孟头的面子和潘望归的保护，从没有人敢欺负汪小洁。但是连潘望归都不明白，老孟头明明有能力养活自己这个干女儿，却为什么让她在红灯街做什么谈心姑娘。

找一个像样的男人，过着幸福的小日子，生一两个可爱的孩子，这才是汪小洁这样的女人应该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