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户部交办

奚齐跟着崔涣进了尚书省，这地方在崇仁坊离皇宫近极了，出了东坊门往北再一走就是皇城的景风门，周边都是各个衙门口。

奚齐他们绕了一大圈，从西坊门的侧门进的。就这也是三番五次查验身份，按了几次手印儿。最后，小吏给发了一个油光发亮的小竹牌儿。有了它下回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其他四位府学生早早地走了崔涣的门路，都找了相对清闲的礼部、兵部的差事。只有奚齐，崔涣是格外的照顾，亲自送去了户部交办的公事房。

这户部交办是怎么回事儿呢？还得从尚书省的架构开始说。

尚书省最高长官应该是尚书令，从李世民当过尚书令之后，这个职务报废了。最高长官变成了尚书左仆射从二品，到玄宗这儿又出了点儿差头，左仆射不算是宰相了。

这基本就是报废尚书省的开头。三品的中书门下平章事都算宰相，尚书左仆射倒挂成了他们的下属。

再往下的六部尚书也是三品，就成了孙子了。这下好，没人愿意往尚书省凑了。在自己家当老大，怎么也比上赶着给人家当孙子强多了。

六部尚书不来，侍郎跟着也不爱来。最后，派来一堆小虾米，到尚书省送材料。尚书省当然不会派大佬接收。所以，就成立了各部交办。

这六部交办里，最没人愿意干的就是户部交办。人少事儿多，出事儿就挨揍。户部交办是个流外七等的一个小官，姓丁，叫丁得柱。

人送外号叫顶得住，当这个官是因为受了博陵崔家前任家主崔湜的拖累，到这儿避难的。顶得住狠崔家，可没有崔家他这个流外官，也当不稳当。

迫于生计，顶得住就是怎么挨骂，也不能撂挑子走人。因此，得了这么一个绰号。

顶得住见崔涣领了一个生面孔来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高兴坏了。

他商量崔涣给他找帮工的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他又拿不出钱来贿赂。别的部门都越干越有油水，越干人越多。

他这儿可好，越干越挨骂，越干人越少。昨天，刚走了一个，整个院子，就他老哥儿一个了。有什么办法呢？都一个系统呆着，谁还不分个高低、肥瘦呢？

顶得住又是作揖，又是倒水，忙得不亦乐乎的。

崔涣呢？简单交代了几句，无非就是犯错误就找差人狠狠地打。

顶得住哪舍得打呀！打跑了自己又成光杆儿司令了。

好不容易伺候走了崔涣，丁大人把奚齐引到一处库房。这库房也是惨了点儿，门正中都挂了蜘蛛网了。

推门进来，他俩惊起了一地的灰尘，从窗边一看那丁达尔效应，比物理老师的教具都明显。

“这几天没别的事儿，你就看库里的账。这是一库是三年来户部本部的账册也叫司元账。你先看。看完了，在看司度、司珍、司庾那三库，不用着急，能看多少看多少。”

“到时候，上面问数，咱俩一起找，找到了就报上去。按说，找不到就得挨揍，不过没事儿，我和差人们熟，我叫他们轻点儿。”丁得柱倒也没藏着掖着。

奚齐心道好家伙，找不到你人头熟，我以为能不打呢。你倒好，叫他们打轻点儿，这是人话吗？

奚齐仔细看了一圈儿，这库房干燥朝阳，倒是不冷，可是屋内也没有一点儿炉火的痕迹。院中央倒是摆了一长溜的水缸。

户部本部的账册，分门别类，摆放的倒是有条有理，看灰尘的厚度区分，一年一个薄厚不同。奚齐扫了一眼，心说：这一库都够我记半个月的。

他不由得默念系统，三位师兄的拜师得到的技能他还没选呢？选了一个过目不忘。绕着库房走了一圈，把各种账册的位置记住了。

又绕了一圈确认无误。奚齐对丁大人道：“大人，位置我记住了，咱们去下一个库房吧。”

这一下，丁大人收起了刚刚的好脸色，道：“胡说，我在这儿都俩月了，啥都找不着，你这牛皮吹的，都不带打草稿的！”

“不信你可以考我呀？错了我认罚。”奚齐不紧不慢地说。

“田亩账在哪呢？”丁大人强压怒火，没直接叫人揍他。

“进门左手第一排架子上。一进门儿就能看见。”奚齐眼都没抬一下。

“人丁账呢？”

“进门右手，往里第四排架子上。”奚齐都是若无其事。

丁大人惊得瞪大双眼道：“你原来来过这儿？”

“不对呀，我没见过你呀。”

丁大人自己走到最里头，露出个头来大声问。“我这儿是什么账？”

“上面是京兆府库，中间是洛阳府库，下面是太原府库。太原府库的账没摆满”奚齐也大着嗓门喊。

丁得柱又仔细看了看，确认了一下，这回他乐了。都对，都对呀，定某人开始走大运了，这下不用挨打了。

接下来，又走了其他三个库房。奚齐只要是进去走两圈儿就记住了。

喜得顶得住像捡了宝贝似的，他把奚齐按坐在办公房的椅子上，自己飞也似的跑去拿酒拿肉，非要庆贺一番不可。

“系统提示，检测到成系统的图书，主人如果能完整录入，图书馆系统将会升级。”

丁大人提着食盒回来的时候，奚齐并不在公事房。丁大人找了好久，才在司元账库中，找到一身灰土的奚齐。

架子上的账册倒是干净了不少。奚齐见丁大人带回酒菜，放慢了看书的速度。

丁得柱还是立刻发现了不对，整整一排架子上的账册都没有灰了，他一推算就知道奚齐是看完了这一排。

丁大人的小心脏啊，扑通扑通地蹦起了迪。都说世上有天才，可谁见过天才，丁某人见过。哈哈哈哈，回家和老婆孩子有的吹了。

就在此时，上面来人了。谁呢？看门七品官、博陵崔氏家主、怒气爆棚者，崔涣崔大人。崔大人中午要回家摸鱼，路过正门，正好听见催命鬼在门楼子里嚎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