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学生变先生

早上，奚齐刚来到县学经学科，就成了全班的焦点。整整一百位经学学生，就他来得最晚。因为奚齐家的德安坊离县学的务本坊是真的很远。此刻，没有一个人觉得奚齐无礼，似乎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的。

博士开始讲解经，一句一顿，谁要是有问题，就当场提问。奚齐觉得蔡博士虽然讲得也不错。但是对照他的《十三经》中的注解，那可差得远了。

闲极无聊的奚齐开始给几个徒弟设计考题，拿出纸来就开始写。

要知道唐朝的纸，虽然在读书人中已经普及，但是一点儿也不便宜啊。

蔡博士抬头一看，大家都在听课，只有奚齐在埋头写字。这位老师口中的讲解也没停，快步走到奚齐身边。

奚齐听到蔡博士声音逐渐靠近，一抬头，正看见人家就站在自己身边。蔡博士一看奚齐写的卷子就入了迷，索性也不讲了，就在那儿看。

一众县学生等着看奚齐出丑。有胆大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探讨奚齐上课不认真的听讲的后果了。

怎料蔡博士不按常理出牌，他朗声道：“接下来，让奚齐同学讲解，我先看看他出的卷子。”

奚齐尴尬地看着蔡博士，要知道这位可是县学的最高领导。

大家再也憋不住了，开始放声大笑。更有学生，指着奚齐叫奚老师。其他教室里的几个助教，也被笑声引导经学科来。他们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奚齐见蔡博士一边看卷子，一边点头，就知道这不是玩笑话。他连忙走到堂前，先是鞠了一躬，道：“奚齐不是很有学问，但还是有那么一点儿滴。”

这本是模仿某位大佬的开头，却引来一众县学生更大的笑声。

“各位同学，心中有什么疑惑，都可以提出来，我们共同思考，共同进步。”奚齐一板一眼。

就真有那心中疑问存留多日的学生起身来问的。

奚齐按照在图书馆中学到的知识，再结合前世讲课的技巧，把课堂组织得有模有样。先前心中还等着看笑话的同学，一个个也去了玩儿心，开始专心听课。

他们纷纷提出问题来。助教们在和蔡博士看奚齐出的试题。

就这样，奚齐和县学生有问有答，竟然讲了一个上午。蔡博士和助教们也在下面儿听了好久。

饭钟响起，奚齐和一众学子都跑去吃饭。蔡博士和助教们却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

要知道，奚齐作为县学生考上了观政的名额。五个名额中县学生仅此一位。可是他有没有真才实学，这几位可都没见着。如今一见，大家伙都是行家，读了半辈子的书。

只听了几个答疑，老师们就确定，这奚齐考上观政名额，那是有真本事。而且，奚齐讲经的本事，比这几位老师要强得多。

最主要的一点是奚齐解经是有体系的。《五经正义》自初唐编订以来，就没有大儒做过注。因此，各个教师也是根据自己的感悟来教。

说好听了，是百家争鸣，说不好听的，就是文人相轻，谁也说不服谁。

今天奚齐的讲解，是彻底征服了几位老师。只有懂行的人，才知道学到这个地步有多么不易。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奚齐控制课堂节奏的能力，也是一绝。虽说都是县学生，年龄差距，那叫一个大。

能给这些学生妙趣横生的讲一上午课，而且是随问随答，大家都能听得懂，听得进。这就不单是学问好，而是能力也强了。

吃过了饭，奚齐被几位老师叫到公事房。

“奚齐呀，下学之后，你找几个挑夫，把你的高粱挑回去吧。”蔡博士一脸严肃地说。

这下完了，本想好好表现一下，让各位老师推荐自己上府学的奚齐，把自己表现回家了。奚齐这心呐，凉透了，汗从额角都下来了。这回崔家要报复，自己连点儿保护都没有了。

见奚齐毫无异议，蔡博士接着说：“只要你在县学一天，你的考评就是甲上。”

莫非这事儿还有转机？奚齐心中更是不解。

“咱县学，有位助教只是挂名，俸禄他也没来领过。你要是能讲经学，他的俸禄就给你了。”蔡博士一锤定音，其他助教毫无意义。

“你要做的就是，帮我们把经学科的学生教好。”

一位助教补充说：“我们把讲义编辑成册，将来如果可以副署上我们的名字，那就更好了。”

“对，府学一旦有了名额，咱们县学第一个推荐你。”蔡博士说到这。

奚齐这心才算放下。原来几位老师是认可他的能力了。早说呀，吓得奚齐出了一身白毛汗。

“多谢老师抬爱。学生愧领了。”给钱又给粮，还给府学名额，不干才是傻子呢。

见奚齐答应了，各位老师才露出了笑模样。县学的勘磨和其他官员不同，要看学生成绩的。

偏偏今年隋王李隆悌插了一个挂名的亲戚在县学，这老师根本不够用。

眼瞅着年末就要考试了，成绩真不好，你还指着升迁啊？想得美，不降级就不错了。

因此，各位老师才想出这么个主意。

“我见你书法也不错，这明书科，你也可以试试。”刚刚插嘴那位助教明显是蔡博士的心腹。花公家的钱，给自己干活的好事儿，他怎么能放过呢？

“可我还要到尚书省去观政呢？”奚齐无奈答道。

“没事儿，你有事儿你就去忙，没事儿就回县学教书，不耽误你。”蔡博士生怕奚齐反悔。

奚齐哪是那个意思啊？

他是怕人家崔涣，把他弄到尚书省，收拾他。奚齐想找个借口不去。无奈蔡博士会错了意，奚齐又不能明说。

这几位刚刚商定了主意，要各自去教书，差人来报。尚书省司门员外郎崔涣在正门求见，说是有要事要见博士。

按说崔涣和蔡博士是平级，无奈县学、府学归国子监管，国子监归礼部管，礼部就归尚书省管。

虽然不是现管，但崔涣好歹也算上级来人，那就得按上官来接待。

蔡博士又嘱咐了奚齐两句，这才带着各位助教去迎接崔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