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观政

崔凌众从打出生也没挨过这个揍啊。他佝偻着身体，滚上了破马车，跟车夫嘟囔了一句回家。车夫一见这位看起来要完了的感觉。

策马扬鞭，这破马车四下乱响的飞奔而去，还没达到最高速度呢。车夫就听车里面这个主在哀嚎，听着都不像人动静了。

“慢点儿，颠得我屁股疼！”崔凌众惨叫声声，终于被车夫听到了。

车夫只能让马慢慢地走，当老牛车超了破马车的一刹那，车夫感觉自己和老马受到了鄙视。

兵丁们打人手里是有准儿的，捅屁股那位的独特品味不算。其他人那水火棍使得相当精准，要什么伤，就能打出什么伤，毕竟这是吃饭的家伙事儿。

李县尉只是要赶跑地痞流氓。因此，兵丁们也没下狠手，打死、打伤。

不一会儿，这崔凌众就缓过来了，除了局部还有些火辣，其他部位也只是青肿。这下他可来了能耐了。

“去崔府！拿了我整整二百贯钱，什么也没办成，我要我的钱！”崔凌众又大声嚎叫了起来。

这要是他爹催命鬼在这儿，绝不会让他去要账的。相反催命鬼还会再备一百贯，到崔家送礼。

崔凌众从小就被老爹看得死死的，只能读书，其他干什么都是错。人情世故他是一点儿不懂。初生牛犊不怕虎，崔凌众报仇不过午。马车停在正门前，这家伙下车，奔着正门就去了。

巧的是正门房今天换人了，老门房升任前院管事，新门房就是这管事的小儿子。小伙子刚上任，经验有限。

他一看这位一瘸一拐地奔着正门就来了。莫非是有什么重要情报要禀报。当班儿三天，这正门就没进过人。

崔湜罢相，大官们都不来了。崔涣只是个从七品，来客哪有资格开崔家的正门呢？管事儿这是给儿子找了一个钱多、事儿少、离家近的工作呀。

他千算万算没料到，还有崔凌众这么个愣头青，到这儿就直闯正门。声称崔家挨了寒门的欺负，要去找崔涣说道说道。

新门房心里没底，手底下的门子也不出声，就等着他被崔凌众坑了，他们好有上升的渠道啊。就这样，新门房引着崔凌众去见午休偷懒的崔家家主崔涣。

见面也不施礼，挺直了腰杆儿，左手掐腰，右手直指家主大人，道：“你还我钱，二百贯呐！拿钱不办事儿，你干的这是人事儿吗？”

崔涣气得，茶盖碗儿都敲出鼓点儿来了。他刚当上家主，要声望没声望，要势力没势力。有的就只有和崔宰相同是二房长支的出身。

崔涣最怕的就是别人质疑他的能力，只要撑过这一段儿，各家各房认可了他，崔家还是那个如日中天的崔家。崔家连皇族李家都不爱搭理，其他人谁也瞧不到他们眼里去。

一听这钱数，崔涣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他强压怒火，对崔凌众说：“等下传大夫给你治病，我去给你问问，一定给你满意的答复。”

说着他就换上官服，直奔县学而去。别看崔涣官儿小，心中的弯弯绕可不少，他之所以敢答应催命鬼这个县学名额，是因为尚书省最近缺人。需要在县学、府学抽调人手观政。

其实就是拿县学生和府学生当免费的劳动力。学生们那是相当愿意去了。原因是唐代科举除了贴经试，还考诗词和策论。

单策论这一条就淘汰了大部分自以为雄才大略，实际上满肚子空空的嘴炮。没有治政经验，提出来的策论，只能博官场阅历丰富的主考们莞尔一笑。

谁取了这样的举子做进士，是会被大家笑话识人不明的。今后，哪位想提拔你都得先寻思寻思。

因此，这选拔府县学生观政的活儿是两头讨好。

崔涣费尽心机才揽到了这个活儿，打算一手拿钱，一手卖好，两不耽误。谁料现实真是啪啪打脸啊。

这还了得，看我崔大官人，只身前往县学，喷这群不学无术的家伙们一回。让他们知道知道门阀氏族的威力。

县学这边儿，李县尉带着奚齐拜了孔子，却没有直接送他去经学堂。他领着奚齐从县学往里走，穿过一道角门儿，进了府学的地界。

小巷子里，一位同样穿着蓝棉袍的府学学子，正在这儿来回踱步。府学生和县学生衣着是一样的。

唯一不同的是府学生会在腰间系一个荷包，里面装着香料配个重物。官员们也分等级佩戴鱼袋，那是金质或银质的，只有官员能带。

府学生离当官儿的距离相当近了，因此先过过瘾，也没人追究。这个学生，棉袍正面仿佛扣了一口小锅。那肚子是又圆又尖，相当的突出。

“这位是府学生秦德禄，家里是承揽各大官员职田的大地主。你今后遇到麻烦就找他。”说罢李县尉优哉游哉地走了。

“师弟好。”秦德禄一脸自然亲和，声音洪亮，气度沉稳。

“师兄好。”奚齐插手施礼，神态谦恭。这是李县尉给介绍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李县尉面子上，自己也要和他好好相处。

谁知，这位胖哥转眼间就放弃了自己的B格，一手揽着奚齐的肩膀，道：“文人的道道太费劲，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这个府学补录名额是我爹花钱买的，我啥也不会。”

奚齐老脸一垮，下面的话，好像昨晚儿听过一遍了。

“只要你把我教会了，要钱有钱，要姑娘有姑娘。只要我能办到的，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秦德禄一身的肥肉，却是个社交猛人。

“系统提示，有一位学生诚心跟从你学习，你可以选择一项技能，也可以选择一本馆内图书。”

奚齐还在回想系统提示，这位胖哥也没等奚齐同意，低声叫到：“秦稻，快把准备好的蓝布厚棉袍拿来，看把我兄弟冻得。”

说着带着奚齐去换了衣服，刚回到角门，奚齐同意他每逢旬假可以到自家书塾学习。就见县学那边儿跑来一个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兵丁。

他拉着奚齐就往县学跑，边跑边说：“快点儿，快点儿，考上了就能到尚书省当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