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熟读成诵

大唐西京长安，德安坊。

奚齐腹中一阵剧痛，睁开眼睛，见自己躺在一间书房的床上。肚子实在疼得厉害，一阵恶臭从身下袭来。

奚齐明明在浴都陪着考研上岸的学生在喝大酒。怎么送到古风会馆休息了，看着架上的图书，书脊上手写的繁体字。

奚齐想起身处理一下，毕竟自己太臭了。服务员看到也不雅呀。奈何身上没有一点儿力气。

就听门外传来人声。

“这也太臭了，谁再说牵机毒，是让人体面的死法，看我不啐他一脸。”一个声音大声说着毒杀人的事。

“少爷，牵机之毒药效迅速，能留人全尸，当然是体面的死法。这药还贵。要不是您考县学的经学科只有这一个名额，老爷也不能把这么贵的毒，下在这个穷书生身上啊。直接乱棍打死，省钱省事儿。”另一个声音小声解释说。

“少爷我六岁开蒙，苦读十年。就因为这小子去不成县学，真是岂有此理。考不过，我整死你。哼！”即便是认为奚齐已经死了，这位少爷也没消气儿。

“少爷，您稍后，我去看看这奚书呆子死了没。”老仆小声请着差事。

“看什么看！我爹说了，上个月有个得罪我们崔家的大商人，还被药死了呢！大小便失禁，七孔流血，死状狰狞，别去了。”少爷就差扯脖子喊了。

老仆当然小声答应。二人声音渐行渐远。

奚齐也渐渐恢复了些力气，梳洗一番，想再找一件儿衣服时，他傻了。

他身上穿的不是那套人模狗样的定制西服，而是一件宽袍大袖的麻布长衫。

刚想问为什么，一段记忆如海潮般涌入大脑，奚齐一个没站稳，又倒在了榻上。

这副躯体的前身也叫奚齐，老爹在家开了个私塾。奚齐自幼苦读，终于在县学经学科仅招一人的情况下，考了第一名。

奚齐强支撑着走出书房，东方已经发白。院子北面三间土坯房。奚齐的父母脖颈中刀躺在南边儿的大门口，鲜血已经干涸。

奚齐刚要出门把这事儿报告给里正，大门一开，进来一位穿麻布短衣的老汉正是奚齐的伯父。奚建德本来是叫弟弟一家三口去自家吃饭庆祝奚齐要考上县学的。

一进门儿，就见弟弟、弟媳倒在大门口。他连忙上前细看，见二人断无生还的可能。强忍悲声看向自己的侄儿。奚齐一身狼藉，胸前吐的血已经干了，身上传来一股失禁之后的味道。

即便如此，奚齐眼中没有一滴泪水，嘴里没有一声痛哭。

奚建德张罗着给奚齐洗去污秽之物，换了衣服，叮嘱他紧锁院门，谁叫也不许开。转身出了院门找自己当不良人的四弟奚建中。弟弟、弟妹死了，要是让上头知道二人是横死的，奚齐这县学也用不着考了。

孩子的前程没了，老两口死了都闭不上眼睛。孩子要是有前途，还能为父母报仇，要是没有前途，报官也和没报一样。所以，弟弟、弟妹只能是病死的。

奚齐在屋中呆坐，发现县学的考试内容他完全不记得了。本来大好前途，县学、府学、四门学一路读书毕业就做官，挺好的事儿。

如今，父母双双遇害，苦读十余年的诗书忘得一干二净，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吗？还有三天就考试了。

《周易》、《尚书》、《毛诗》、《礼记》、《左传》看着文字都认识，就是十几年的背诵底子没了。

不久，大伯奚建德带着四叔奚建中轻轻敲门，好一阵儿奚齐才听见，开了门。奚建中把兄嫂尸首摆在院中对奚齐说：“等一下去你大伯家准备考试，就此拜别父母吧。”

说话间奚建中眼中也不免落下泪来，奚齐双膝跪倒磕了三个响头，轻声道：“爹、娘孩儿一定为你们报仇！”

说罢，回屋把架上的书和学习用的笔墨纸砚收拾了，包成一个包袱，要去大伯家备考。奚建中又找到奚齐母亲准备的考篮，里面还装着点儿萝卜咸菜。

奚齐见了不禁想起前世母亲去世时，也不在身边，只有点儿辣白菜是母亲亲手做的，那真是见一次哭一次，奚齐不禁悲从中来，虽不敢大声哭泣，但泪水却不断滑落。

奚建中又从箱子里找到二哥昨天买的蓝布，这本是准备奚齐考上县学做棉袍的。

奚建德把奚齐送到自家。奚齐到了大伯家，堂弟奚罕一开门就嬉皮笑脸的说：“大哥，叫你吃饭，还磨磨蹭蹭的，二叔和婶母怎么没来？”

奚齐叹了口气，也没答复，就往里走。

大伯也没舍得说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只是小声告诉他昨夜两人不幸病逝。

奚罕大叫：“我还想和大哥一起跟二叔学习，进县学，成举子，当官呐！”说罢唉声叹气地念叨，二叔和婶母带他如何好，只是二叔教书太严格，要不自己早就进了县学。

大伯奚建德老来只得一子，比奚齐还小四岁，宝贝得不行。伯母听了儿子的喊叫，连说要去帮忙操持，大伯也没让。

就这样老两口在上屋长吁短叹，小哥俩在西屋，一个呆坐，一个想哄人开心。奚齐实在被奚罕磨得没招儿了，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奚罕惊讶道：“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有事儿？我想拜你为师，我也想进县学将来当官！”

“为什么？”这回轮到奚齐惊讶了，奚罕做事从来三分钟热度，小时候和自己一起背书，奚罕年纪虽小，记得最快。一让这小子写字，就好像让他上刑一样，坐不住凳子。

“我爹的药铺昨天又来官差了，说是李县尉他们家新收的小妾生病了，我爹开好了药，他家又没给钱！我也要当官，当比李县尉还大的官，药钱我要连本带利的要回来！”

“图书馆系统提示，主人有一名弟子诚心拜入你门下，主人获得技能：

1、熟读成诵。

只要是主人读过的文字，都能背下来。

2、下笔有神

主人书法达到S级。

请主人收下弟子后，选择技能。”

看来穿越也不是没有好处啊？奚齐连忙答应了奚罕的请求。然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熟读成诵技能。

奚罕乐坏了，马上要和大哥学习，奚罕的蒙学只开了一半，这小子就摔耙子了。奚齐只得先教他句读。

中国古书是没有标点符号的，想读书，只识字还不行，还得会断句。奚齐读一句，奚罕读一句。眼瞅着太阳快升到正中了，奚罕没叫饿，也没叫苦，一句一句学得像模像样。时不时的还问奚齐个问题，一见奚齐全会，他就更来劲儿了。

在奚罕的心里，大哥这么笨的人，苦读十余年就能考上县学，自己这么聪明，苦读三天，今年的县学医科，自己一定也能考上。

奚齐也越教越心惊，凡是自己读过的文字，都清晰的可在自己脑子里，一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