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杀戮无法解决之事

“怀疑也要有限度！维罗安阁下！”函治冷冷道。

“叫我陛下！毫无荣耀之人！”维罗安目露凶光道。

“好的陛下，也请陛下我叫函治！”函治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为什么我说的每句话你都要怀疑？”

“你先是背叛了你的主人！又背叛了决斗的承诺！像你这样的毫无荣誉之人，不值得信任！”

“我的主人？呵呵呵呵……！”函治已然无话可说，只得呵呵的冷笑起来。

“我的话，有哪里可笑吗？”维罗安暗暗握紧双拳，闪电一样的目光犹如利刃一样紧盯着函治的一举一动。

“他们把我绑架到这里，强迫我成为杀人工具，你管这叫主人？”函治冷笑道，“我在原来的世界过的浑浑噩噩，从来也没什么理想。但到了这里之后，‘回家’竟然成了我最大的理想！你是陛下，高高在上，在你漫长一生之中，可曾为‘回家’这种事发过愁吗？你需要杀死很多人才能回家吗？但对于我来说，若想回到家乡，若想见到牵挂的人，就必须一个接一个的杀掉这个世界最难杀的人才可以！例如你！”

“可是你并没杀我。”沉默良久，维罗安终于回了一句。

“说到点子上了！”函治点了点头，“国王曾经承诺过我，有朝一日杀掉你，就送我回家。但我得到的消息却是，只要我杀掉你，他立即就会下令杀掉我！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兑现送我回家的承诺。这十年来，我一直活在这个骗局之中！我没有背叛任何契约或誓言，我只是拆穿了他们的骗局而已！”

“谎……”刚想条件反射出“谎言”两个字，维罗安忽然顿住了，思量片刻竟然改了口，“你的消息是从哪里得到的？”

“就是那个造物主告诉我的，你们所谓的克伦帕什。老实说我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也没告诉我，既然你们叫他克伦帕什，那就是克伦帕什好了。”函治道，“我对魔法一窍不通，若不是他提醒我，恐怕我到死前的一刻仍会蒙在鼓里，直到最后稀里糊涂的死掉。”

“你知道先祖的法杖上，写的是什么吗？”这次维罗安倒是并未质疑，而是扯出了另一个问题。

“没看清，但好像不是卡尔维冈的文字。”

“那是古图尔语，先祖们使用的语言。”自从刚才被函治顶撞之后，维罗安的态度似乎也转变了一些，“怜悯之冢·终结无序的平衡之杖。”

“平衡之杖……平衡……”听到这个名字，函治也陷入了沉思。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的先祖应该也受到了克伦帕什的召唤。”维罗安喃喃道，“但我不明白，无所不能的克伦帕什，为什么要特意把这样的小事交给凡人来做。”

“其实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函治道，“他说因为他能看到未来。但我觉得，他的话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这件事或许连他自己也无能为力，所以才要交给咱们。”

“不准对万物主宰克伦帕什怀有不敬之心！”维罗安义正言辞道。

“我没有不敬的意思。我所说的也只是我的猜测。”说到这，函治皱起了眉头，“记得当时，我身处虚空之中，目所能及之处空无一物，我问他为什么看不见他，他说我所能看到的一切，就是他。关于这句话的含义，我一直在思考。我觉得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不论是我之前生活的世界，还是这里的世界，还是当时的那个虚空，都只是克伦帕什身体的一部分。换句话说，我们一直生活在神的身体里。”

“闻所未闻。”维罗安双眉紧皱，似是将信将疑。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什么要找人类替他做事。”函治认真道，“就好比一个强大的人忽然生了病，任何强壮的身体与强大的魔法，对于疾病而言都毫无意义，想治病必须要依靠外力，例如吃药。克伦帕什的确是无所不能的神，但如果神生病了，或许也必须吃药才能治好。我，和你的先祖，或许就是神给自己选定的药剂。”

“我无法理解。”维罗安面带质疑的摇了摇头，“如果终结召唤魔法就能缔造平衡的话，只需要杀掉那些负责召唤的魔法师与他们的学徒就可以，这对于克伦帕什来说，应该是非常简单的事。”

“或许你的先祖跟你想的一样。”函治满不在乎道，“所以他才会失败。”

“不准对先祖不敬！”

“这可不是什么不敬。如果他早就成功了，克伦帕什又为什么要召唤我呢？”函治诡异一笑问道，“世间的药剂，分为两种：一种只能缓解痛苦却并不能治病，药效一过，病痛还会继续；一种则可以把病彻底治好。你说的那种办法属于第一种，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世界上不是所有问题都能靠杀人来解决的，想解决人类惹出来的麻烦，就必须用人类的方式思考。”说到这，函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那我倒想听听，你这个人类，是如何思考的。”

“首先呢，我有一个疑惑了很久的问题。”函治皱眉道，“你们和人类之间，为什么要敌对？”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维罗安似乎有些不解。

“想终结召唤，首先要结束敌对。想结束敌对，就必须找到仇恨的根源。”函治冷冷道，“这个问题我问过很多人，国王、教会、贵族、军团将领；每个人给我的答案都不一样，所以我想听听你的见解。苏迪尔大陆是一片蛮荒之地，打你们无利可图。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他们无法容忍的事？”

“蛮荒之地？”维罗安冷冷一笑似乎满是不屑，“难道你觉得人类很文明吗？”

“表面上看，是的。”函治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半点说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