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噩梦

夜很黑。

可房间里更黑。

思雨无比的害怕，完全不知所措。

血，到处都是血。

她根本不敢开灯，只是用手摸了一下附近的地板，触手之处腻滑一片。

房间里，到处充斥着血腥味儿。

这种感觉对于她这个人少不经事的女孩儿，简直就是噩梦。

她真的好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希望自己醒来以后，还躺在干净的大床上，阳光从窗外洒进来，风把栀子花香味，送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她好想回去，可已经吓得站不起来。

眼前的场面，实在是让她紧闭着眼都不敢看。

地上躺着两个人。

确切地说，一个肯定已经死透的人，还有一个快死的人。

自己就算是做梦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她想哭，想放声大哭，可却不敢哭。

就在刚才，校园里的保安打着手电来回查看，“谁呀，有人在里面吗？”

也许刚才的打斗，惊动了保安，这才让他拿着手电筒上楼来回查看。

保安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爷爷，他的身体不太好，走一步，便咳嗽两声。

这几乎都成了规律。

随着咳嗽声的临近，吓得思雨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强迫自己不要发出一丁点声音。

手电筒的强光，最终停留在门缝下，紧跟着是一串钥匙的响声。

那叮叮当当的钥匙声，在思雨听来，简直就是催命符，吓得她浑身发抖。

思雨真的想哭，紧张的想哭，可她硬生生的咬住嘴唇，唇间的血腥味儿，死死的提醒着她，千万不能让人发现！

她实在是不敢想象，如果那老保安进来，一开灯发现眼前的一切，自己该怎么解释？

自己没有杀人，可那又能怎样？

万一要是小强死了，自己就算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

就算将来查明白，能够还自己一个清白，那又能怎样？

生活肯定会和以前不一样！

她一定会活在同学们异样的眼光之中。

自己已经够不幸的了，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让自己生活能够不受到打扰。

只希望生活还能够继续，还能够和以前一样。

偏偏这点卑微的要求，都怕是难以达到。

如果事情往最坏处想，她会不会坐牢？

她实在不想坐牢。

她根本不敢想象，那样的人生又该怎么度过？

忽然叮叮当当声停了，老保安在门口嘟囔一句，“咦，钥匙呢，钥匙哪去了？”

随后老保安走了，思雨这才长出一口气。

随着脚步声远去，她实在不敢想象，对方还会不会来，下一次来开了门，自己该怎么办？

看了看昏迷当中的小强，也只有他了，也只有他可以依靠。

她只好拼命的摇晃他，几乎用哀求的声音，小声哭着：“求求你叔叔，快醒醒，醒醒啊！”

……

沈易先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重新回到了战场。

面前的本应黑糊糊一片的敌军阵地前，忽然灯火通明，雪亮的探照灯啪的一声打开，巨大的光束一下投射过来。

一声凄厉的嚎叫声划破夜空：“我们被发现了！”

哒哒哒哒，四挺重机枪互相交叉的火力网，瞬间绞杀暴露在探照灯下弟兄们的身影。

如同泼雨一般子弹扫射了过来，所到之处，血雾喷洒，惨叫声不断。

忽然有一张惨白的脸，浮现在他的眼前，是他的文书小何，“连长你快跑……”

沈易先一下子被吓醒了。

……

“叔叔，叔叔你醒醒，那保安马上就来了！”

沈易先睁开眼，这才看到满脸泪水的思雨，长长的叹了口气：“真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如此难看的模样，一切都没事了！”

沈易先说没事，那就没事了。

思雨十分的担心。

简直不敢想象这一切都该怎么收场。

可是沈易先只打了一个电话，没有一会儿，老周来了。

也就是思雨的司机。

双方没有多余的话语，老周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的惊咤，他甚至连问都不问一句。

“把思雨小姐送回去！”

“是！”

老周搀起思雨，就要离开，可是思雨放心不下，回过头来寻问：“可是……这该怎么办？”

沈易先默不作声，倒是老周只是对她关切的说道：“思雨小姐，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只需回去洗一个热水澡，这一切的事情就算过去了！”

“过去了？”

思雨吃惊地看着面前的沈易先。

她好希望他说点什么，也许沈易先读懂了她的心，他缓缓回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

“老周说得对，很抱歉让你看到这些，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你的生活依旧和从前没有两样，我保证！”

……

思雨回去了。

就这么满身血污的回家了。

当阿婆笑容可掬的过来迎接她时，她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污，一下子不知所措 。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那阿婆见了她这番模样，一定会被吓得心惊胆战。

可是没有！

阿婆居然没有被吓到！

怎么会没有被吓到？

思雨吃惊的看着阿婆的脸，想要在她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丝惊讶。

哪怕只有那么一瞬间的惊奇也好！

可惜她失望了。

阿婆居然对满身都是血污的她，熟视无睹，就好像没有看见一般，声音还和以前一样，没有一丝丝波动。

丝毫的惊吓也没有！

阿婆说的还是那句话：

“思雨小姐，水已经放好了，新衣服就在柜子里！”

思雨整个人都震惊了。

她就感觉，一切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不同。

她甚至都怀疑阿婆是不是一个机器人，是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惊奇和意外，一直对她保持职业性的微笑。

这一天晚上，阿婆对待她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在门口给她放了一双拖鞋。

思雨只穿上这双拖鞋到了浴室，这双拖鞋，便被阿婆收起了。

温暖的热水，洗净了思雨身上，脸上的血污，当那些血水，顺着水流全部流入地漏以后，仿佛这世界瞬间又恢复了原样。

她拉开衣橱，里面竟有与她白天穿的一模一样的校服，就连在舞蹈室内的练功服，也有相同的一身。

甚至从里到外的内衣，衬衣，都没有任何的不同。

就连鞋子，袜子，也都一模一样。

思雨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除了脸微微肿了一些，别的没有任何不同。

她不禁去想，也许刚才一切都在梦中，那一切都恍如噩梦一般，只是存在于梦中，压根儿都不曾经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