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杀手的日常

杀人其实是很难的！

你必须直面受害人临死之际绝望，激愤，苦苦哀求的眼神。

面对同类那样的眼神，即使是已经做了多年的金牌杀手也难说心底深处不受震动。

所以对于每个职业杀手来讲，杀人的技法无外乎精，准，狠，这反倒在其次。

关键在于自己的心能否快速消除因为残杀同类而带来心底深处的愧疚感。

如果你不消除它，它就如同一颗种子，偷偷在你心底发芽。

它也许不影响你下一次，再下一次的行动，但随着时光流逝，它会逐渐长成大树，让你的脑海里时时闪现过往受害人的眼神。

那会让你恐惧，紧张，导致你肌肉僵硬，动作迟缓，那也许就是你送命之时。

所以，每个杀手都有自己放松的方式，尽管不尽相同。

沈易先也是如此！

作为整个食物链的顶尖，白金杀手的他，放松方式极为特殊。

他的窗台上放着一盆绿意盎然的栀子花，枝叶繁茂，玉白的花朵点缀其中，带有一丝甜味儿的馨香直沁人心脾。

如果你仔细去看，栀子花的枝叶上纤尘不染。

对，你猜得没错儿，有人在擦。

沈易先拿着一块儿细白的纱布用水糯湿，一点一点的把栀子花每片叶子都擦得光亮如新。

此花儿一个照顾不好，叶片上会有黄斑，他会用他那灵巧的手指拈起小刀一点一点将叶片上的黄斑挖去。

一点不多挖，一点也不少挖。

手法娴熟灵巧，甚至都不用另一只手去扶叶片，刀锋锋利，下刀狠，运刀如飞。

这是一把前端只有不到一厘米刀锋的小刀，整刀材质与外科手术刀钢材一致，极其锋利。

可就在他运刀如飞时，忽然脑子里深处那种椎心之痛瞬间袭来，让他一阵晕眩，连忙站稳，回头一看右手，刀锋已切烂了叶片。

他有些气恼，忙把叶片切掉，这已是他入春以来切掉的第三片叶子了，发作似乎越来越频繁了。

想及此，他瞬间没了心情，把刀收入前臂的刀套里，手拍了拍自己脑门儿。

他很烦！

其实世间每个人都有烦心事，杀手也有。

他看了看自己哆嗦抖动的右手，开始看表，大约过了30秒，这该死的，不受控制的抖动才逐渐停止。

比上次还延长了3秒，该死！

手抖上半分钟可能对于平常人无所谓，对于行走在刀尖上的杀手则意味着死！

他心想，看来我该退了。

其实杀手没有退休那一说，所谓江湖上的金盆洗手是不存在的！

尤其对于职业杀手更是如此。

他们知道组织的事儿太多了，这世上唯一能够做到守口如瓶的人，只有死人！

杀手最终结局就是被人杀，从无例外，从无！

可沈易先不甘心，他不想自己被杀，所以每次手抖他都会去克制，从药物，到康复治疗，乃至电击。

但，还是无济于事！

这一切的根源全都来自他脑子里的那颗弹片，就潜藏在他脑干附近。

如今医学手段再先进，触及脑干脊髓还会和六千年前一样，束手无策。

死，不可怕！

可怕的是明知结局却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死亡到来却无力改变。

正在他懊恼之时，手机铃声响了，他一看，放下了心，不是组织配备的，是自己私人手机。

“喂，你是谁？”

对面一阵海浪拍打礁石声，可却无人应答。

他正要挂断这无聊的来电，却听对面一声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小沈，还记得当年697高地的约定吗？”

这声音好似一声巨雷击在了他身上，瞬间浑身僵住了，直到过了好久才颤抖得回答：“班长，你，你在哪儿？这些年找得我好苦！”

对面传来一阵抽泣声：“我早知道你了，一直没脸相见，不过，你也不用找我了……”

“你到底在哪儿？弟兄们都想你！”

“太平洋！”

“太平洋？”

沈易先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听电话那头儿传来一阵抽泣，最后叹道：“我太特么丢人了，就在刚才，我把一生的积蓄全输光了，还倒欠五十个亿……”

沈易先一听这话彻底蒙了，这已经远远超出他这些年积攒的钱了。

可他还是硬着头皮讲：“班长你想开点，我会想办法去凑！”

“别逗了，我太特么丢人了，兄弟，还和从前一样，我要去死了，记得照顾我女儿!”

“可你女儿在哪儿？叫什么？”

“我女儿，她很优秀，叫陈思雨，照片已发你了，在崇光女中上学，高三信班，兄弟，再见了！”

沈易先连忙大喊，可已经迟了，手机里传来沙沙声一片。

海明威曾有一句名言，没有一个人能够在大海里独居，偏偏他的班长就做到了。

沈易先的心里瞬间空了，好像自己身陷黑洞里无力自拔。

他喃喃的骂了一句：“特么的，又少了一个！”

陈思雨，崇光女中，高三信班，一个个信息刻在他脑海里。

手机叮咚一声，他忙拿起来看，一张长相清纯甜美的女孩照片映入他眼帘。

他见过无数美女，身边也不缺乏，什么萝莉，御姐，甜美型，早已私空见惯。

自以为已阅女无数已对美女无感的他一见到这张照片还是震住了。

好似见到了一汪清泉，惊泓一片，水雾迷蒙的大眼，摄人心魄的眼神深深攫取了他的心。

眼眸深处，沉静似海，他已深深，深深陷进其中无法自拔，好想融化在她眼底的海。

更别说她那嘟嘟嘴小巧可爱，调皮的比了一个剪刀手，狡黠，可爱的神情，略显呆萌。

她那一头黑发如瀑轻轻洒落她那柔嫩，腻白如玉肩头，又好似一条一条的情丝落进他心间，已把他牢牢绑缚，再无脱逃的可能。

沈易先双手捧着那照片在想，陈思雨此刻又会在哪儿呢？

……

某夜总会，灯红酒绿，酒杯相碰。

台上的DJ与气氛组的美少女们在明灭之间灯光中尽情狂舞，劲爆音乐炸响。

陈思雨与一群少男少女们正劲歌狂舞，就在这时，本来端酒的服务生忽然被两个女孩叫住。

其中一人塞给了服务生一卷百元大钞，那服务生已会意，指了指陈思雨点的猩红玛丽，那女孩扔进去一颗黄色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