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廉价劳动力

竖季是什么样的出身，就跟烂熟的剧本一样，无非是家中潦倒，母亲忍不了苦日子，为追求幸福生活，撇下男人孩子与人私奔。

偏偏竖季的父亲在战场上被敌人砍伤脚，干不了活，父子两个过得凄凄惨惨戚戚。

然而比贫穷更可怕的是，竖季不仅生活穷困潦倒，精神世界也荒芜得寸草不生，整日里偷鸡摸狗，欺凌乡里。

所以这次在谭国碰见，他那张烂舌哪里闲得住。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他是空气！

因此，不管竖季如何在那里夸张地挖苦嘲讽，管仲均不不搭理。

傍晚时分，他们随众人在野地上休息，工官送来几桶菜粥，吃完又干了半日。

其间，竖季几次挑衅，他本以为丢块石头到水里会激起水花四溅，但这管仲这里，连个涟漪都泛不起来。

这种人，你越在意他就越做死。

一直干到太阳落山，工官才下令收工，叫人抬来今天的工钱——麦子，吩咐让苦力们过来领。

工地旁边的小棚里，工官居中，端正而坐，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人，一人负责喊名字，一人负责发麦子。

大家很快排成一队，按件计，多劳多得，少劳少得，看起来也不失为公平。

有人领得一小袋，有人领得半袋，领到的人大都垫一垫有多重，但好像每个人都无奈地摇摇头，反正不多，廉价劳动力。

轮到管仲与召忽，工官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吩咐将最少的一袋麦子拿给他们。

召忽接过来，一掂那布袋轻轻的，疑惑地问道：“我们得的怎么这样少？”

工官黑着脸骂道:“你二人弄虚作假，还有脸求多？”

“我们哪里弄虚作假了？跟大家一样按件计，怎么就求多了？”召忽反问道。

被人当众质疑，工官瞬间觉得威严受损，恼怒地站起来，指着召忽呵斥道：“放肆，说尔等弄虚作假，我有人证，不会冤枉你，今尔无礼顶撞，一粒麦子也别想得到！”说完令手下抢回了召忽手上的麦子。

召忽一下子愣住了，看向管仲，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竖季，看见那家伙在一旁幸灾乐祸。

不是他乱说还能是谁？一股邪火涌上脑门，两人向竖季扑过去。

瞬间，在场的人一片沸腾，工官想不到竟会打起来，见管仲和召忽将竖季扑倒在地，按在地上，发了疯地往死里揍。

“快……快把他们拉开！”工官担心出人命，把事情闹大，急忙令人把他们拉开。

几个精壮的汉子，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俩从竖季身上拽走。

召忽手挺口不停，朝竖季喊骂：“孬种一个!畜生不如!狗屎一坨！”

竖季被揍得不轻，半天站不起来，躺在地方又哭又骂。

穷苦力为争口吃食而打起来是常事，工官不予理会。

“尔等蝼蚁一般，竟敢在我面前放肆，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们！”工官一脸轻蔑地说道。

见管仲、召忽没有说话，工官觉得自己的威严必须要继续巩固。

“你二人偷奸耍滑，无礼顶撞，殴打工友，罪不可赦。”工官做出裁断：“每人杖二十。”

“NIAO毛，干了一天活，钱没捞着不说，还要挨打！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管仲给召忽使了一个眼色，召忽领会。

这等狗官，平时欺压百姓不在话下，草菅人命更是时有发生。

只见召忽直奔向前，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已经放倒工官左右两边的随从，管仲也在工官惊恐的脸色中，一手掐住他的脖子，狠狠一拳捶在小腹上。

工官身躯马上弯成皮皮虾，嘴巴里流出污秽物。

这种人，就该揍，管仲面不改色，又狠狠地捶了几拳，捶到他捂着肚子，跪在地上求饶。

周围的随从想过来救人，召忽呵斥道：“站着别动，不然拧断他的脖子。”

随从们投鼠忌器，一个个不敢再向前一步。

管仲一脚踩在工官的手上，脚底暗暗发力，疼得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我现在就教你一个道理。”管仲脸色阴沉：“匹夫也有怒火，匹夫一怒，流血五步！”

“召忽，把他押上。”管仲喊道，召忽一只手拽起了工官。

“要是不想让他死，你们就赶紧让开！”召忽一边喊一边拽着人质往后退。

众人都是同为苦力，没必要同情工官，说不定还在心里窃喜一番，见状，纷纷散开，让出一条路。

大概走出了百来米，召忽松开手，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和管仲撒腿就跑，很快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身后的巍巍泰山，伫立不语，在华夏大地上千年亘古不变，在这个时代，更显得人渺小而低贱。

经历了这么一出，钱也没赚到，粮食也没得到，纪国就一巴掌大，呆是呆不下去了，发泄了心中怒火，憋屈的情绪也得到释放，两人为了活命，不顾一天辛劳，连夜趁着月色，半歇半走，天刚微熹，终于逃回了清邑。

刚到乡邑，还没到家，就有人跑过来笑着说：“夷吾，你家今日有贵客登门了！”

“贵客？什么贵客？”管仲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那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很三八地噘着嘴点点头说：“是个大人物！”

怎会有大人物来我家做客？平日里门可罗雀，不对？该不会是上门讨债来的吧。

看那人的样子，你越是问，他就越故作高深地吊着你，还不如自己回去看看，究竟是谁来了。

还没到家，远远的便听见吵吵嚷嚷一群人，有大人有小孩，有男有女，叫的叫、吼的吼，闹的闹，不亚于看戏。

院门口挤了一大堆人，还有人惦着脚往院子里窥视，管仲挤开人群，挠了挠后脑勺，一度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大家伙看见是管仲，就像是见了赏赐一样，争先恐后的喊道：“夷吾回来了!夷吾回来了!”

管仲打开门踏进去，三五个小孩跟着溜进了院子，上蹿下跳，追逐打闹。

屋里有人循着声音奔了出来，见到站在面前的管仲，激动得话都不利索了：“我，我，唐突拜访……不，不知......”

原来这个大人物是他，管仲有点出乎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