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池中卧蛟

峰一脸惊讶和崇拜地看着林不可，林不可朝着他露出胜利的笑容，紧跟着笑容收敛，变成不耐烦的样子。

在他们身后，大掌柜怀抱着放礼物的木盒急匆匆追上来，气喘吁吁说，“二郎，你来是谈事情的，这事情还没谈妥呢，着急走什么。”

林不可也不恼，笑眯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大掌柜谈成了，“大掌柜的意思晚辈已经知道了，晚辈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多留无益，还是不叨扰了。”

大掌柜扯住林不可的衣袖，“二郎莫急，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呢，实不相瞒，我方才又与杨掌柜商量过了，林家药铺向来以诚为本，你说的话我们还是信的，只是事关重大，所以说想要看看成品而已。”

“成品过四天才能到，看不了。”林不可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

“没事，没事。”大掌柜那叫一个好说话，看得一旁的峰不断眨眼睛，总觉得是在做梦。

“来来，里边说话。”大掌柜把林不可往里边扯，姿态放得极低，林不可借坡下驴，跟着走进去，心里却明白怕是因为那位鹿小姐。

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大掌柜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要不是鹿小姐出现，林不可今天磨破嘴皮子也没用。她一出现，甚至都不用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大掌柜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林不可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和好奇，一时间都听不进大掌柜说的话，眼前晃着的全是鹿小姐的模样，耳朵里回响着的全是她的声音。

“二郎，二郎。”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有人在呼唤他，收回心神看见了大掌柜的那张笑脸。

“二郎，你看我方才报的那价格可还合适？”

林不可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峰，峰一脸喜色，朝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很显然大掌柜给的价很公道，甚至可能有溢价。

林不可“唔”了一声，没说话。

大掌柜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半张着嘴，似乎生怕他说出一个“不”字，随时准备补救。

林不可咂了一下嘴，轻描淡写，“行吧，就按你说的办吧。本来我那批药材的质量呢不止这个价的，但我爹和大掌柜神交已久，我常听我爹提起大掌柜，赞不绝口，让我有机会和大掌柜多学习，今日权当给大掌柜这个面子了。”

大掌柜心里想什么是不知道的，脸上却是一脸与有荣焉的笑容，连连点头。

林不可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大掌柜忙道：“你说。”

“我本来是不想卖这批药材的，如今卖了药材也是为了金兰节的拍卖会。还请大掌柜在买了我们的药材之后，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去碰别家的药材了。”

大掌柜愣住了，想不通这其中关键，只是留了神，连声答应下来。

林不可目的达到很满意。大掌柜悄悄看着他，试探问，“那个，不知道二郎是在哪里认识鹿小姐的？”

林不可脸色一变，斜觑了她一眼，整个人的气势骤然间变得极其可怕，仿佛神祇高高在上俯视凡间。

这是他本来的气势，如今拿出来，这片时空似乎都瞬间凝固，一下子将大掌柜震慑住。

“人呐，想活得久，就得多动手，管住嘴。”林不可拍了拍大掌柜的衣袖，又变成了之前那笑眯眯的模样，站起来告辞。

大掌柜再三挽留，林不可还是带着峰走了。

“都是自家人，这礼物……”大掌柜还在后面叫呢。

“留下吧，本来就没打算带走。”林不可漫不经心挥了挥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把手臂懒洋洋搭在峰的肩膀上，三晃两晃出了门。

一出门，林不可气势一变，低声说，“你去打听一下，那位鹿小姐住在什么地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峰应了一声就要走，林不可牢牢按住他，用蚊呐一般的声音说，“不急，等到了铺子里再出去，这事儿别让任何人知道。”

杨掌柜就像是看了一出好戏，在屋子里勾着脖子，等大掌柜回来，忙不迭问道：“这是演的哪一出？不是说不能信么？”

大掌柜没好气说，“你懂个屁！人想活得久，管住嘴，多做事，懂不懂！”

杨掌柜悻悻然坐回去，为掩饰尴尬端起茶盏。

茶碗和杯盖碰撞的声音将大掌柜惊醒，大掌柜心里的气消了一些，“不是不和你说，只是有些事情连我都是不知道的，病从口入，祸从嘴出，慎言啊。”

杨掌柜笑着说理解。

这倒是让大掌柜憋了话不吐不快了，“他认识鹿小姐，这一点就足够了。”

“鹿小姐是？”杨掌柜刚试探问了一句，就看见大掌柜的脸黑了下来。

“有些事不是你我有资格知道的。”大掌柜提点了他一句，不多言。

杨掌柜点了点头，“林家二郎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啊。”

“是没那么简单，藏得很深啊。”大掌柜心有余悸感叹，“他方才那股气势，我还从来没有在旁的地方见到过，恐怕所谓的林家二郎是废物这句话从头到尾都是个幌子啊。”

“那薛止不是灵官？他看不出来二郎的不一般？”

“薛止算个屁，二品灵官而已，书院混不下去被撵回来的，也就在我们面前算个人物了，没见区区一个书院二年级生都那么巴结。”

“薛止退婚的事最近闹得可是沸沸扬扬，二郎都成了个笑话，要是知道二郎……”杨掌柜拖了话音，窃笑道：“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啊。”

“我看他薛止才是笑话，不管这些。”大掌柜说，“只要知道林家二郎不一般，对我们就足够了。其他事情我们不管。”

“那他说的那些药材……”

“只是提前透个口风罢了，还是那句话。”大掌柜眯着眼睛笑了笑，“到时候还是得拿出真材实料来的。没真东西，哪怕是鹿小姐也不能强买强卖啊，说到底这天下还是有规矩的。咱们都是买卖人，生意么，不寒碜。”

“你信他能拿出来？”

“呵呵，说实话，我不信。不过无所谓，只是等四天而已。”大掌柜手碰到了林不可留下的木盒，笑了一声，“他今儿在这能碰到鹿小姐是运气，我倒想看看他原本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杨掌柜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弓着身子探过头。

大掌柜摇了摇盒子，轻如无物，听不见动静。

他和杨掌柜对视一眼，两人迷惑不解。打开盒子一看，杨掌柜倒吸了一口冷气，“云中藏龙，匣中卧虎，铁剑鸣名，岂是凡物。”

大掌柜大笑起来，说这哪里像是来求人的，随后话锋一转，轻一弹纸赞道：“果然气势磅礴。”

盒子里只有一张纸，纸上写着一行字——四日不动，百世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