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琢玉郎

林不可无比狼狈地跑回了林家药铺，一想到他刚才居然和一个大老爷们在那边讨价还价，脸都臊得通红。

他发誓这件事情绝对不对任何人提起！

他推开门发现叶已经醒了，峰也回来了，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叶喜欢吃葡萄，峰在给叶摘葡萄。

林不可咳嗽了一声，叶问他刻刀买回来了？

林不可点了点头，把刻刀取出来给他们看了一眼。

峰“咦”了一声，问：“二郎你会还价了？”

林不可瞠目结舌。

峰忙解释说：“这刻刀我在铁匠铺见过啊，老李当时定价六两银子，我当时还和老李说这刻刀价格太贵了，傻子才会买呢，我刚去查账目，少了五两银子，那你不是还价了？”

林不可黑着脸说我没有，是老李降价了。

峰嗤笑了一声，“扯淡，老李那尿性，属牛的，打死他都不可能降价。”

林不可咬牙转移话题问你去查账目做什么，峰“哦”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几枚大小不一的玉石递过来，问道：“够不够。”林不可说够了，他转头朝外走，边走边说：“还欠玉石行掌柜的钱呢，得去补上，回来再和你对账。”

林不可松了一口气，转头看见叶好奇看着他手里的玉石，林不可笑着朝他挥了挥手，问药材仓库的钥匙在什么地方。

叶告诉他钥匙和仓库各自所在的地方，就看林不可匆匆忙忙离开了。

他满心好奇林不可要做什么，心里直痒痒，奈何现在动弹不得，只得郁闷着继续休息。

仓库就在药铺的后院，地方颇大，周围埋有石灰，是为了防虫蚁湿气，推开门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定睛看是一排排木质药架，排列整齐，一直延续到深处。

有大大小小的盒子和袋子放在架子上，上面坠有木牌，木牌上写着药材的名称、功效、数量以及保存的方法，比如是阴干还是要每隔一些日子拿出去晾晒。

再往里走是一些不易储存的药材制成的成品药粉，诸如叶之前用的金疮药就在其中，不过这些不是林不可的目标。

他把那些药材一样样都仔细看了，不出所料，并没有他心中的天材地宝，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林家药铺主要服务的还是普通人，若是在这里都能出现天材地宝，那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他走着走着，突然在一排木架面前停下了脚步。

木架只是寻常的木架，但上面刻了两行小字，痕迹很旧了，应当是当初置办木架的时候刻上去的。

林不可定睛看了许久，默默转过身，对这具身体的父亲多了几分好感，对他要做的事情又生出几分坚定。

计划一定要成功！一定要让薛止付出代价！

这样的人，不应当承受薛止这种小人的羞辱。

他捏紧了手里的玉石朝外走，金色阳光透过门缝射进来，混着起舞的灰尘落在那行字上——但愿世上人无病，哪怕架上药生尘。

林不可走到院子里，眯眼看了一眼天色。日头偏西，虽然不知道峰让那些乞丐什么时候传消息出去，却也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峰带回来的玉石外面的石壳被剥了，大小不一，最小的一块只有拇指大小，却最是温润，握在手里沁凉，似乎有水要从里渗出来；最大的一块有拳头大小，但质地偏硬，絮丝颇多。

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六块，林不可只要其中五块就行，想了想把那块最小的玉收了起来。

药材的质量不高，也就是生长年份不够，说白了就是灵气含量偏低。

林不可的想法很简单——灵气含量偏低，那增加灵气含量就是了。

只是这些药材都是经过道道工序制成半成品的药材，不是长在地里的，想要增加灵气含量其实是很难的。

活物和死物毕竟是不同的，一个可成长性就把它们限制死了。

要提升死物蕴藏的灵气，其难度不亚于用一堆平平无奇的药材炼制品秩极高的丹药，所以一般没神仙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有那功夫还不如直接炼丹。

以现在的林不可的本事，那是绝对做不了这种事情的，但好在这事儿不是没有取巧的余地。

要知道他这些药材最终是要卖给医馆的，也就是说，只要药材到医馆的手里还是有灵气的，那就足够了。

那么解决的方法就更简单了，只需要用聚灵阵将周围的灵气集中，以高浓度的灵气蕴养，根据林不可的推测，四五天的时间足够他把这件事情办妥了。

到了医馆之后的药材失去高浓度灵气的滋养，自然会渐渐散去灵气，这事儿到底做得不够厚道，不过事急从权，林不可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聚灵阵是仙界最基础的法阵，应用颇广，不管是药田栽种药草，还是炼丹、修炼、炼器，都用得上聚灵阵。

非要类比的话，把聚灵阵想成是灵气浓缩器就行了。同样是聚灵阵也有高下之分，林不可知道的聚灵阵自然有高等级的，奈何他现在手上的材料有限，实力有限，最多也就只能刻出个低级聚灵阵充作权宜之策了。

刻刀落在玉石上，一点点雕琢玉屑。

这种最古拙的雕刻方式让林不可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但生疏的动作很快变得流畅，而后便像是流水一样自然。

刀刃从各个角度落在玉石上，翩翩银光如起舞的蝴蝶，等日头落下，林不可面前的五块石头已经雕好了。

他闭上眼，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指，自嘲想了想：得，还真成了琢玉郎了。琢玉郎，琢玉郎，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啊，简简单单三个字，意义广博无穷尽。

面前的五块玉石在夜幕中散发出微弱的白色光芒，林不可能够感受到点点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他将玉石小心埋在仓库的四角，最后一块放在正中央，又不辞辛苦将那些药材取下堆在最后一块玉石的周围。

仓库幽暗，只有一星烛火微芒，等他都忙完，已经过了子时。

昏黄的火光投射在四周，林不可只觉得一阵疲惫，逐渐陷入沉眠。

这一夜注定是躁动的，林不可疲惫睡下，叶睁着眼睛彻夜无眠，峰在各个医馆之间奔波，“笃笃笃”的敲门声在大街小巷回荡。

晨曦启明之时，林不可同样在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