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分析

何氏顿时如遭雷击：“什么？媵妾？”何氏虽然对清宁有些芥蒂，可那只是因为清宁处处总比清雅做地好，她心里有点不平而已。清宁到底也是她这么多年看着长大的，怎么能看着她给人做妾？她大声道：“不行，绝对不行。”

柳安平冷笑道：“不行？他也说了，不做媵妾可以做平妻。”

何氏一听简直炸了：“平妻？他把清雅置于何地？他当我柳家是什么？他当我的女儿是什么？”

柳安平道：“你也别气了，伤了自己的身子。今日我已经骂了他一顿。只是不知他日后会做何打算，想要娶我两个女儿，这是断断不行的。实在不行，我写信跟凌大人商量商量。”

何氏道：“老爷，这亲事能不能退了？”

柳安平叹气道：“能让他改变主意娶一个都不好办，如今他们家今时不同往日了，此次战场立了功，回来都受了赏，还有官位。我不过一个商户，此事不能硬来，还得从长计议。”

何氏道：“老爷，这次我着急叫你回来，其实还有一件事。你可知道京都萧家？”

柳安平奇道：“萧家不太清楚，倒是听说有个什么‘如玉公子’姓萧的。”

何氏激动道：“对，对，就是这个如玉公子。咱们金陵城里孟氏的女儿孟三娘当年就是嫁到了京城萧家。听说萧家也是个大官，可巧的是那萧家公子竟看上了咱们清雅！孟夫人还让下人过来，约了我去桃花庵相看，跟我说项。”

柳安平道：“胡说，清雅的亲事是从小订下的，怎么能改弦易辙？再说那孟氏女的婆家，一定是那顶顶煊赫的门第。哪里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高攀得上的？你别做梦了！”

何氏忙解释道：“真的不是我上赶着，真的是那萧家公子看上了清雅。是孟夫人亲自找的我，那日我还带着清雅去拜见了孟夫人和萧夫人，她们都对清雅很满意。”

柳安平道：“你自己生的女儿你不了解？清雅那性子，是能嫁到高门大户去的？且不说这大宅院里的规矩有多少，那京都，出门都是咱惹不起的大人物。她一不小心得罪了谁家夫人小姐的，人家捏死她比碾死蚂蚁都容易，连借口都不用找。到时候你找谁评理去？”

何氏被柳安平这一番话说得，如数九天里淋了盆冰水，从头凉到脚。她只想到了嫁入高门的种种好处，却从来没有想过还有个词叫“德不配位”。清雅只是小小金陵城里的一个商户女，即便有个“金陵第一美人”的名声，也只是在金陵城里。到了京都，谁家小姐走出来，那身份都得压她一头。她可不想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处处受人排挤。何氏浑身一抖，打了个激灵。犹豫道：“那，凌家不是也在京都？清雅要是嫁过去，会不会被欺负？”

柳安平道:“凌家不一样，一来我对凌云有救命之恩，凌家不会太过于苛责清雅。二来我们相识于微时，那时候他凌家有个‘败家子’的名声在外，凌大人即便有雄心壮志，在京都也是没落人家。没有谁看得起，我愿意把女儿许配给他家，他也是心存感激地，所以清雅嫁过去，绝不会受欺负。只是如今......”

何氏问道：“如今怎样？”

柳安平挠了挠脑袋，又道：“如今凌大人随军出征，立了大功。成了圣上面前的红人，京都里人们又称他‘北平伯世子’了。人都是逢高踩低地，想来如今愿意跟凌家结亲的，一定不在少数。我们已经高攀不上人家了。”

何氏一时也无语，只坐在柳安平身边默默想着心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们家这两个女孩儿明明出落地亭亭玉立，这婚事上，怎么就这么多磨呢？

第二日一早，何氏让人叫了孩子们一起过来吃早饭。玲珑蒸饺，灌汤小笼包，金银馒头，炸金丝卷，白米粥，腌黄瓜，拌豆腐，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子。商户人家没那么多规矩，大家围着桌子一起吃饭，虽然声音不大，但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正吃着，下人来报凌家大少爷来了。

清雅一听是凌云来了，立马起身想去迎接。忽然看到柳安平的脸色并不好，忙又坐了下去。

凌云对柳家已经是熟门熟路，不用人带路也走得飞快。很快就来到了主屋的西次间饭厅里，柳家的小厮跟在后面气喘吁吁。柳安平见状，挥退了小厮。

何氏连忙给凌云让座，叫人上茶。又问凌云；“用了早餐没有？”

凌云也不客气，端了个小兀子就坐到了桌子旁边：“今儿起来的早，我一起来就往这边赶，还真没有来得及用早饭。”又叫何氏：“您也不用忙着招呼我，一起吃吧。”

何氏站在一边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坐吧，她从来没有和凌云一个桌子吃饭；不坐吧，这是在自己家，好像不应该这么不自在。略一停顿她还是道：“你吃吧，我正巧吃好了。”

凌云瞟了眼，那半碗热乎乎的米粥，也不揭穿她，自顾自坐下来吃早饭。

清宁也有些不自在，忙把碗里的粥喝了，说：“父亲，母亲，我吃好了，先回去了。”

柳安平点头，清宁又跟清雅，鑫哥儿打了招呼，急急地回了院子。不想刚回来一会儿，何氏身边新提上来的二等丫鬟碧珠就来了。手里拿着个食盒：“太太说了，二小姐今日吃得急了些，怕一会儿会饿，让奴婢给您再送些点心来。今儿家里来了客，万一中午饭迟了，您先用这点心垫垫。”

清宁心里揣度：家里来客，一般只会早早准备午饭，怎么会推迟？听这意思，怕是不想留凌云在家里用午餐，要等他走了才会开饭。看今日柳安平对凌云的态度，还有昨日柳安平回家时的脸色，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柳安平不高兴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她随手在茶盘里抓了把瓜子递给碧珠：“姐姐路上吃着玩，替我谢谢母亲关心。我今儿还有套衣服要裁，怕是中午不能过去一起用饭了，让母亲别等我，只把我的份例送居柳园里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