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相看

听下人回禀说，孟氏又有帖子送来。何氏很是惊异，忙让人把帖子拿过来看。当看到孙氏约她在三月十五到桃花庵上香，明白孙氏怕是要让她相看那位萧公子。这满满地诚意啊！她让人拿了赏银给那送信的人，也回来消息说那日一定会到，客客气气把人打发了。

柳清雅很奇怪，她们家也没有初一十五必须要到桃花庵里上香的规矩。可是今日一大早，母亲就派了春末急急地把她喊起来收拾打扮。直到她们到了桃花庵，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清雅还是一头的雾水。

烧完香拜了佛，刚到厢房歇息，便有一个老妈妈过来请：“我们家夫人是孟氏的大夫人，听说柳家太太今日也来烧香。特请柳太太带大小姐过去，闲聊一会儿。”

何氏连连称是，带着柳清雅到了另一间厢房。厢房里坐着两位夫人，一位容长脸儿，身穿石青色绣吉祥云纹的被子，墨色马面裙子；一位穿了秋香色的外褂，青紫色十二幅长裙。两人都三十多岁的样子，满目温和，笑容可掬。旁边还坐着一位男子，素衣墨发，温文尔雅。一双眸子似装了满天星辰，宁静悠远，让人一眼沉溺其中。眉毛狭长，鼻梁高挺，薄唇含笑，仿佛是水墨画里走出来的样子。白色的衣服，领口和袖口都用银色丝线绣了暗纹，隐隐泛着光，更衬得他风华无双。

何氏不禁愣住了，本来以为凌云的相貌就已经算得上气宇轩昂了，没想到这一位更是如天上掉下来的仙人一样。若是清雅嫁给了这样一位公子，该是够全天下的女子都艳羡了吧？

清雅也小小吃惊了一下，没想到世上竟有这等龙章凤姿地人物。让她一下子便想到了清宁。怕是只有清宁站在她的旁边，才不会被他的光辉所掩，相得益彰。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只打量了一眼便低下头去。

过了半晌，何氏才回过神来，忙带着清雅要给两位夫人见了礼。

孟家大夫人孙氏笑道：“今日也是赶巧了，我们刚来就听人说你也来上香，冒昧请你们过来，是我们失礼了。”何氏忙道不敢。

孙氏又道：“这位是我的小姑子，嫁到京城萧家去的。那个小子是我外甥，今日陪我们过来上香。”

何氏应了声，给两位夫人见礼：“柳家何氏，见过两位夫人了。”

清雅也跟着道：“小女柳清雅，见过孟夫人，萧夫人，见过......萧公子。”

萧默在她们进门时间站起了身，此刻正好回礼：“柳太太，柳小姐。”

孙氏道：“我们大人闲聊，他们小孩儿家的也不耐烦听。我们家逸尘是刚从京城来的，对这桃花庵也不甚熟悉，不如柳小姐带他出去走走？”

清雅刚想拒绝，萧默已躬身一礼：“那就麻烦柳小姐了，多谢！”那边何氏也给女儿使眼色，暗示柳清雅带萧默出去。柳青雅很好奇母亲为何让她与一个陌生男子独处，不过她向来是不怕人的。想想以前与凌云一起聊天，说话也没有什么不自在的，便压下心中疑惑，行了礼走了出去。

萧默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与女子相处，还是自己心悦的女子。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只是跟在柳清雅身后，默默想着该怎么和她开口。

柳清雅走了一会儿，忽然转头：“你到底什么意思？”

萧默一愣：“柳小姐，此话怎讲？”

柳清雅道：“萧公子，我不是傻子。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跟我娘说的，但是我们家没有过初一十五来桃花庵上香的规矩。还这么恰好地一来就碰上你们，我柳家和孟家虽都在金陵城，可是孟氏赫赫声名，向来不是我柳家一个商户可以高攀得上的。你们家的长辈还这样让我和你单独出来散步。”

萧默一时无语，柳清雅看起来开朗活泼，在长辈们面前也是乖巧守礼。他正想着可以发现她更多美好的地方，却没想到她还如此地聪明机敏，这么犀利直白让萧默有些招架不住。他脸色微红，抬手捂嘴轻轻咳了一声，道：“柳小姐见谅，确实是在下冒昧了。只因......只因在下......”

他话还没有说完，柳清雅抢话道：“呵，你也是听了那所谓地‘金陵第一美人的’传言想要看看我？再说公子自己就玉树临风，看着也不像是好色之徒，何必来这一出？”

萧默听她说自己‘玉树临风’，心里也是一喜，想着或许她也是喜欢自己的。谁知她后面就来一句‘好色之徒’让他一时有些尴尬。

柳清雅见他不说话，直觉得自己猜对了，又道：“公子若是学那市井之人爱看美人，我劝公子回去照镜子就好了。我自觉仪态举止还不如公子出色，公子慢慢看，我告辞了。”说完便转身要走。

萧默一看忙喊住：“柳小姐，可听在下一言？”

清雅有些不耐烦，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人怎么还这么不识趣？可人家好言好语地，她又不好发脾气：“好，你说。”

萧默道：“原只听闻柳小姐大名，却不想小姐性情如此大方豪爽。今日是在下冒昧了。这相貌如何不过一副皮囊。小姐不受皮相所累，在下佩服。只是在下甚喜音律，平日里填词作曲打发时间，听说小姐在这方面造诣颇深，以为得遇知己。故求了舅母，想和小姐一叙。”

柳清雅本就是个直来直往地性子，多少因为眼前是个美男，又客客气气说话，自己也温和了几分。可是听他这左一句‘在下’，右一句‘知己’的。只感觉酸得她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她实在忍不下去了，直言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这么酸溜溜地？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你就直说吧，找我干嘛？”

萧默笑了，那盛满星星地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角上扬，仿佛冬日里的暖阳；夏日里的冰镇莲子汤。怎么看都舒服清爽。他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小女子真是有趣。和他以前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他真是更有好感了。